张宪一看对方下了船,大声的叫喊了一声:“列队,备战!”
响箭上天,在大大的云朵之下的天穹下孟猛地炸裂开来,整个黄龙府外的背嵬军和山岚军闻鼓声、箭哨声以及空中炸裂开来的响箭,宛若一条条游鱼,在黄龙府外不断的游弋,三三一队汇集成一班,三班一排,三排一连,三连一营组成五百人左右的方阵。
背嵬军八千,山岚军六千,共计一万五千人在渡河的这段时间迅速完成了列队,人着甲上马,披坚执锐,大风起,吹拂着大宋军队的旗帜翻飞。
为首的是两杆红底黄字赵字大纛,这代表了这支军队直属于大宋皇帝派遣,也代表了这支军队的归属。之所以有两杆大纛,代表着背嵬军和山岚军两支军队。
而后就是代表着岳飞和韩世忠的牙旗,还有为了传信用的信幡,以及最近兴起可以使用旗语的青、赤、白、黑、黄五方旗。
旗语的推广需要大宋的官兵,尤其是军官拥有较深的文化素养,能够读懂旗语,而背嵬军和山岚军是大宋唯二可以熟练的使用旗语来进行命令的下达的军队。
而五方旗作为旗语进行指挥战斗,正是驴车战神赵光义的发明,可惜这项发明在推广的过程中,忽略了对军队战斗素养的要求,以及作战状态下负责指挥的军将们,也在阵中的客观事实。
为此赵桓专门培养下达命令和翻译旗语的旗兵。但是他很讨厌旗兵这个词汇,最后这类的人被赵桓定名为通讯兵。
在阳光之下,背嵬军从人带马都是亮白色的板甲,这种板甲的表面掺着王重阳的独家秘笈,添了红土铬是为了防锈,但是又不能填的太多,要不然钢就会变得脆弱,当然可能因为工艺的问题,这些亮白色略显发红,而板甲上的花纹,都是大红色。
而山岚军的装备则是过去的步人甲,两层冷锻甲都是黝黑色,这些甲胄多数都是由背嵬军换装时候,代替给山岚军的装甲,对此山岚军颇有怨言,两方时至今日依旧在别着牛劲。
大宋的生产力就这么点,能给步人甲换装,大同府和磁州的两座矿山和附属的军器院日夜不熄炉的锻造,这已经被言官疯狂弹劾,不恤民力,乃暴政的论点此起彼伏。
弹劾的札子都被大宋皇帝留中不发,让言官们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了棉花之上,而且李邦彦改变战略方针之后,言官们的愤怒和大宋军队的战绩相比,显得不那么重要。
亮白色和黝黑色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颜色,屹立在松嫩平原上,背靠大鲜卑山的松林,肃杀之气在辽河江畔弥漫。
“战!战必胜也!”爆吼之声在空旷的辽河江畔传出了老远,在黄龙府的西侧耕种的民夫,都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气贯云霄的军卒方阵。
完颜宗望站在船头,千里镜扫过了大宋的军队,面色凝重而略显痛苦。
“早知今日,当初在汴京城下,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进攻汴京。唉。”完颜宗望略显痛苦的揉着肿胀的额头,大宋军队从士气到军容军貌,再到纪律性以及装备已经全面碾压金人军队。
打不过了。
当初奉行避战原则的完颜宗望,怎么都没想到大宋军的觉醒会这么的快。
“岳帅之名,暴于南北两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见生畏呀。”完颜宗望上来就拍了一记马屁。
完颜宗望的汉学可不输于完颜宗干,双方的会面压根就不需要通译。
完颜宗望看着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繁荣的黄龙府,不由的感慨万千,他们没有大宋朝的组织能力,在鼠疫爆发之际,只能壮士断腕,将黄龙府锁为孤城,可是这黄龙府几个月里,就被大宋军队控制的如此得当,让他怎么能不心惋惜?这本来是他们的粮仓。
他坐在了岳飞钓鱼的毯子之上,拱手对韩世忠和杨再兴说道:“此前在沈州我金国勃极烈文帅韩昉与大宋皇帝达成了议和的协定,岳帅、韩帅和杨将军为何今日陈兵辽河江畔,这给了会宁府极大的压力。两国交战,民有生灵涂炭之苦啊。”
生灵涂炭之苦这话从完颜宗望口中说出的时候,引得韩世忠阵阵狂笑!韩世忠可不是朝堂上那群嘤嘤作妇状的文臣们,他亲眼目睹了河东、河北两地百姓饱受兵祸之苦的模样。
生灵涂炭之苦,这笔账应该栽在金人头上才对!
“完颜老二,你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和大宋文臣们有一拼呀,两军阵前狺狺狂吠,待到某日擒你于太极殿里,与大宋文臣座儿争辩,也不失为一件乐事。”韩世忠狂笑之后,揶揄着完颜宗望。
“不知岳帅以为如何?”完颜宗望没有搭理韩世忠,这个人说话贼难听,而且越搭理他,他就越上劲儿,若是说着说着,粗鄙不堪之语出口,他这个大金国勃极烈的面子还往哪搁?
岳飞指着身后的背嵬军和山岚军说道:“不知道西帅以为,我大宋眼下的军队,比之金国军队如何?”
完颜宗望再次眼馋的看着背嵬军身上的板甲,这玩意儿在大宋都是高度机密,他们想要师宋长技以制宋,可是这技术他们根本偷不到。
他倒是十分坦然的说道:“大宋军远盛我金国军卒,岳帅,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燕雀安能和鸿鹄相提并论。”
完颜宗望带着合扎军来的,最精锐的合扎军有约一万人,战力大约和山岚军等同,都是双层冷锻甲列装的重骑兵,但是他们现在的问题是,合扎军死一个少一个,尤其是在本溪和鞍山的辽阳城被大宋夺走之后,他们无处补充甲胄。
金国打不起,才是眼下的关键。
岳飞点头说道:“一如当初,金兵和大宋军卒之对比。遥想当年,西帅陈留门一千斩我宋军民四万之众,仿若昨日,历历在目!”
完颜宗望闻言,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