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烦。
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稍稍睡了一会儿,早晨就接到了孙清露的电话,还是关于夏暖的:深夜与神秘男子买醉。孙清露十分不满意地批评:“她这是要闹成什么样子才消停?你在比赛啊,她就这么陪你的吗?”
景斯言看着这条新闻分辨出那是林知安的身影,他相信夏暖和林知安之间不会有暧昧,但是他还是不理解,她就不能收敛一下吗?她好像是故意让那些狗仔拍到,她丝毫不介意,可是她想过他的感受吗?
呵,她一定没想过。
可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事情。
不得不承认,景斯言更换团队之后,无论是技战术还是心理状态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如果他和夏暖的争吵发生在这之前,他第二天的比赛一定一败涂地。可现在,他仿佛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一切,眼前只有这场比赛。
第二轮的比赛进程和第一轮差不多,景斯言赢得并不费劲。他结束了手边的事便去找夏暖,夏暖站在训练场外看着还在训练的网球选手,目光怔忡。
“夏暖!”他喊她,声音却不再如以前那般响亮,低沉的,似乎还怕别人注意到两个人。他不喜欢聚光灯,不喜欢大银幕,他只想属于赛场。
她回眸,温婉的笑着:“要回去了吗?”
他走近几步点点头,语气有些僵硬:“你昨晚去哪里了?”
夏暖的笑容依然明媚,可是却带了几分挑衅:“你妈妈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吗?”
景斯言身子一僵,旋而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已经有那么多负面的新闻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捉住把柄让我们变成笑话?”
“笑话?”夏暖笑了笑,语调微凉,“原来你觉得我们是场笑话。”
景斯言闭了闭眼,也意识到自己用词并不合适,他叹了口气说:“你别歪曲我的意思。夏暖,我现在真的是很关键的时候,你能不能为我这段时间稍稍……稍稍暂停一下……一切事情等这个大满贯结束之后再说,可以吗?”
夏暖盯着他的眼睛,静静地说:“阿言,这是你最重要的时候,我不和你争辩了。你说得对,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再说。”
他们都再无言辞,也许是他们都意识到了之间的矛盾,夏暖是脆弱而飘忽不定的,景斯言却恰恰是踏实的,他握不住断了线的风筝,游弋不定,似乎,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其后的时间,景斯言将所有的一切都置之脑后,他像是疯了一样热身训练,而在赛场上也所向披靡。夏暖没有陪他,她本来想好了暂停工作,现在却发现,根本不可能。《疑》的上映,将她和江北的热度带了起来,片约纷至沓来。夏暖不希望假手于人,事无巨细,她都亲力亲为,也因此整个人都陷入异常的疲惫。
景斯言最终杀入了大满贯四强,这已经足够闪耀,四强赛上,孙清露再次和夏暖相逢,夏暖礼貌地唤着“阿姨好”,孙清露也非常客气地说了声“你好”,之后再无他话。景斯言虽然输掉了半决赛,但是这一年的成绩已经让他大出风头。他不再是夏暖的附属品,不再是“夏暖的男朋友”,他成为了景斯言自己。
比赛结束,景斯言寻了个时间和夏暖恳谈:“夏暖,我知道你无法舍弃娱乐圈,我也无法舍弃网球,我尊重你。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再招来那么多负面新闻了好吗?”
夏暖点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她握住他的指尖,目光落在窗外的风景,盛夏将过,秋意不期而至:“好。”
景斯言笑着从身后拥住夏暖,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大满贯结束,景斯言的赛程又变得更加密集,职业网球运动员几乎全年无休,更何况正处于上升期的景斯言希望自己能够拼入世界前五。他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成为世界前叁,一个是夺得大满贯冠军。他的成长让他的团队都称赞说:也许明年就可以实现。在这种氛围下,景斯言也仿佛上了发条,成日里精神抖擞的。
临近年末,回到国内,夏暖也忙碌了起来,颁奖典礼一个接一个,一方面是唱片,一方面是电影,夏暖也是连轴转。巫绵闭关的结果是一张完美的音乐专辑,她将所有的血泪都倾注在了这张专辑里。夏暖听过后也惊艳于巫绵的才情,她素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装束,身上邋里邋遢的,更显得有几分颓废。
“你和他断了?”夏暖问。
巫绵摇头:“不知道,但是一直没有联系。”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绾了绾松散凌乱的黑发徐徐说道:“阿暖,我最近觉得自己很累,我想回一趟滋城。”
“你回去做什么?不如去戈城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不必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巫绵很少提起她的父母,夏暖所知道也不过就是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但和她的关系并不算好。她忽然提起要回滋城,让夏暖着实意外。
“也好,公司这边我帮你请假。”
巫绵道谢。
巫绵走后,她的专辑《流散》也很快发布,这张专辑迅速得到了一边倒的好评,从前那个刻意装扮古怪的姑娘沉下心来,不再浮躁,用哀艳的旋律书写自己身上的情事。只可惜,巫绵没有参与到这场盛宴中去,她躲在滋城,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夏暖联系她,她也只是安静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有些倦了,让我歇一歇。”
而她那个男朋友也在失去巫绵的消息之后离开了荔城。
夏暖没有再去打扰巫绵,她感觉巫绵只是去散散心,就像当初曲凤城离开自己一样,总要寻到一处让自己疗伤。
时光如同巫绵歌声中的缠绵曲调,平静却又充满张力的进行。景斯言汗流浃背地躺在地上,他看着晴朗的天空,耳畔听着夏暖的歌曲。他其实并不喜欢夏暖的新专辑,那里面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将他屏蔽在外,不得窥探。从很久以前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他想过,斯人已逝,他没有必要和一个已经过世的人争来争去。
可是,终究还是不甘心的。他摘下耳机,闭了闭眼,然后缓缓坐起身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阅着那些评论和新闻。
还是一样的评论,还是一样的嘲讽。他本该习惯的,却仍然觉得烦躁。
紧张的训练让他其实无暇去胡思乱想,今天难得稍稍休息一下,他有些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肆无忌惮地想念夏暖了。他仍然喜欢她,可是在那次争吵又和好之后,他变得不再那么坚决,他有时候会想,网球和夏暖哪个才是他的最爱呢?
“还在训练吗?”夏暖的电话打来,她声音有些沙哑,不似素日的清甜。
景斯言皱了皱眉头:“你喝酒了?”
夏暖吐了个烟圈,淡淡地微笑:“喝了一点,和几个朋友聚会。”
“不要喝了。”他低沉的嗓音传来。
“好。”夏暖静静地说着。
接下来就是寂静的缄默。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可以说的话题越来越少了。景斯言投入网球,夏暖投入电影,共同语言渐行渐远。景斯言张了张嘴,想了一下才说:“我还要再多呆一周才回去,我要参加一个表演赛。临时决定的。”
“嗯,我知道了,那你注意休息。”夏暖知道景斯言最近已经超过十场的连胜,他的名次很快就要进入世界前十了。没有人会在这时放下脚步,如果换做夏暖,她也一样。
于是,数不清到底过了多少时日,景斯言终于结束了比赛即将回到荔城。这是景斯言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职业网球生涯,充实而忙碌,却又兴奋而多彩。他回到家拥抱着孙清露,本来想要高兴地和妈妈说说这些日子的见闻,却是欲语泪先流。
是高兴吧,是因为梦就在眼前吧。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挣扎在挑战赛的少年成为了网坛前十的新星,这种蜕变不仅仅表现在球技上,还有日趋成长的心智上。孙清露爱子心切,虽然景斯言成绩飞跃,但是看着孩子被晒得黝黑的面孔还是心疼地说:“是不是很累?这次能在家休息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毕竟大满贯又要开始了。”景斯言放下行李箱,拿出纪念品送给孙清露笑着说,“以前想当职业网球运动员就是觉得可以满世界飞,到处去玩,现在才发现,哪有时间啊,每天都是在训练场待着,玩的时间太少了。”
孙清露摸了摸他的脸欣然道:“辛苦你了。”
景斯言从机场出来时只是给夏暖发了个短信。彼时夏暖正在拍戏,等她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景斯言吃了饭便去倒时差,手机搁在床头调成了静音。孙清露轻手轻脚地进入卧室看到亮着的屏幕便拿起来去外面小声地说:“夏暖吗?他在睡觉,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吧。”
夏暖楞了一下,旋而反应过来那是孙清露便礼貌地说:“好的,谢谢阿姨。”
异地恋就是这样,忽然有一天就无话可说,谁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景斯言还是在修整好之后去了夏暖拍戏的片场探班。他受够了赛场外的那些偷拍,于是装扮的非常严实,就连夏暖都没认出来。
小助理确认了好几遍才知道真的是景斯言来了。她曾经见证过景斯言和夏暖公开恋情的那丝甜蜜,可现在,夏暖甚少再提到景斯言,偶尔通话,也是草草了事。她私下里小心翼翼地问过夏暖,是不是两人闹矛盾了。
夏暖却笑着说:“没有啊,我们很好。”言罢,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手边的事情。
小助理引了景斯言进入摄影棚,夏暖正在语笑嫣然地和同戏的女二号玩笑着,小助理过来通知,夏暖回眸,对上景斯言平静却有些萧索的目光。夏暖说了声“失陪”走向景斯言,那样短短的距离,她却觉得步履维艰。
相见不如不见。
他们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有些疏冷地说着话。景斯言如同汇报工作一样说着这些日子的赛程,末了终于因为网球而有了些温度:“虽然安排的很满,但是感觉还不错。”
夏暖“哦”了一声道:“那就好,那就好。”连她自己都能听出来语气中的敷衍。
“你还要拍多久?”
“怎么也得一个多月。”
景斯言低下头,沉沉点了两下又道:“我在家也只能待不到一个月。大满贯又要开始了,我得提前去热身。”
夏暖说:“是嘛,可我这次不能陪你去了。”
景斯言笑笑,了然于心,然后嘱咐夏暖照顾自己就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月,他们只联系了叁次。最后一次,夏暖和景斯言受邀出席一个赞助商的派对,两人坐在台下,耳畔是动感的音乐,空气中有着熏熏然的花香,台上有人恣意的热舞,令人眼花缭乱。夏暖想起他们恋情公布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他们肆无忌惮毫不在意旁人目光一般跳着舞。
可现在,两个人却都无动于衷。
夏暖贴在他耳边大声地说:“阿言,我想离开了。”
景斯言点头:“好。我也是。”
旁人歆羡的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那样般配,天作之合。可当事人却只感觉到彼此的裂缝越来越大,涌出刺骨的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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