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划的时候他们就定好了每天住的酒店和要去参观的景点,一路跑下来总体很顺利,过得也很愉快。
只有一天被堵在高速路上了,半夜才跑到地方,当时方时清已经躺在后座上睡着了,身上裹着肖锋镝专门带上车的毯子——不得不说,大佬确实想得周到。
几天下来,方时清的身体略微有些疲惫,精神却很高涨。这是他十多年间第一次离开N市,而这次外出不止行程很舒心,玩得挺开心,见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身边还一直有关系最亲密的人在一起。
出发后第五天的下午,他们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远离了城市之后,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空旷。不甚平整的路边是大片的土地,肖锋镝之前说的没错,这个季节的北方农村没什么好看的,地上都是灰扑扑光秃秃的。
尽管如此,方时清还是有点兴奋,一直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
“如果是夏天过来的话,这边就都是绿色的了。”肖锋镝说。
车子驶上一条略有些颠簸的小路,七扭八拐的,好一会儿才抵达导航上的目的地。这是个规模不太大的村子,远远看过去,基本都是砖砌的平房,墙面不是灰的就是白的。
村口有个年轻人手揣兜站着,见到车开过来,抬起胳膊挥了两下,然后转身向里走去。
肖锋镝早就减慢了速度,慢慢跟在后面。
“是你认识的人吗?”
“对,是安排来接我们的人。”
年轻人敲开村口那户人家的院门,说了几句话,然后打手势示意他们把车倒进去。
“咱们要住的旧房子院门不够宽,没法把车开进去,所以他们租了别人家的院子让我们停车。”肖锋镝解释道。
肖锋镝下车,先去扶方时清,用厚外套把他完整地包起来,然后去后备箱拿行李。搞得方时清很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不是弱得连道都走不动的病人了。
“这些我来拿吧……”
“我来。”肖锋镝不容置疑地把行李箱立了起来,将路上买的礼品搭在上面,一只手就可以拖动。
那个年轻人脸上挂着笑容,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近距离看去,他模样长得挺周正,人非常健壮,但穿着打扮有点过于臃肿了,显得很怕冷似的。
“师哥。”他对着肖锋镝喊了一声。方时清微微一惊,这位原来是肖锋镝的同门师兄弟吗?
肖锋镝只是点点头。
“我帮你搬?”对方看着他们的行李箱。
“不用。”
……怎么说呢,虽然是同门,但两人的互动之间无不透着一种“我们不熟”的气息。
这个院子挺宽敞,院中种了几棵果树,但现在都光秃秃的。角落里拴着只个头很大的土狗,大概是被院里的响动和外人的气息惊动了,它正冲着几个人虎视眈眈,发现方时清在看它,立刻凶狠地汪汪叫了起来。
这种护院的狗非常凶,方时清下意识往后一缩。肖锋镝牵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我们走吧。”
“嗯。”
方时清一转头,只见那个年轻人冲他也呲牙一笑:“嫂子。”
“……”他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从关系上来说,这个叫法确实没错,但怎么就感觉这么……奇怪呢。
肖锋镝拉着方时清和行李往外走,年轻人跟在旁边问:“师哥,你今天要回去看师父吗?回去的话我们就一起走——”
“不了,我主要是带他来玩的。先带他安置下来,四处看看,别的再说。”
“……哦。”
他也过于冷淡了吧,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啊。方时清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不过年轻人倒不在意,依旧追在他们后面半步。
“你真不打算干这行了?”出了院门,年轻人看着肖锋镝兜里露出一角的手机,忽然压低声音问。
肖锋镝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方时清看不出来,但他从一开始就发现,年轻人的左胳膊始终不自然地垂着,左手几乎完全藏在袖子里——
那只手是假肢。上次和这人碰面时,他的左手还是完好的,想来是在那之后的任务中遭遇了什么。
“对。”他说,同时稍稍放慢了速度。
一行三人在村里的泥土路上慢慢走着。方时清第一次到这种全然不同的环境里来,又是好奇兴奋,又有点本能的怕,他不自觉地挽住了肖锋镝的胳膊,同时不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由于天冷和接近年关,路上的人很少,倒是偶尔有一两条翘着尾巴的小狗在路边溜达过去。
很多房子都大敞着院门,有的院里有三五成群的小母鸡溜溜达达,见到人就咕咕叫,有的院里女人在切菜杀鱼,忙于准备晚餐。
远处不时传来吆喝声、狗叫声,因此并不显得冷清,气温倒真的比南方低,但肖锋镝提前在他的外套里贴了暖贴,方时清也并不觉得冷。
他只觉得什么都很有意思,这里有些东西他在游戏里见过用过,比如土灶。现在并不是开火做饭的时间,但几乎每家屋顶上都冒着袅袅烟火,这令他感觉有点奇怪。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年轻人打量了肖锋镝半天,似乎在确定他并不是开玩笑。
除灵人的工作非常危险,这一点他们自己都很清楚,但真正改行的人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