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楼假期回国,但林思前一天晚上突发肠胃炎,贺军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等到第二天才想起来给贺西楼打了通电话,但他已经在从机场回贺家的车上了。
宽敞的别墅空荡荡,如果贺军早几个小时告诉他家里没人,他也不必白跑这一趟。
贺西楼在国内只有一个舅舅宋翊能勉强算是朋友,半路改道去了宋翊家,宋翊下厨做了几道菜,他刚进医院实习,晚上要跟台手术,贺西楼一个人解决了那瓶红酒。
那年王姨还年轻,丈夫也还在世,不住贺家。
贺西楼喝了酒,上楼时将楼梯踩得‘咯吱咯吱’地响,少女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以为谁回来了,欣喜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是他就蓦地怔住,脸上的表情显然吃惊,几秒钟前随着她欢快的步子飞扬跳动的发丝也沉沉搭在肩上。
上一次见她,好像还是四年前。
“他们怎么把你落下了,”贺西楼温声开口,缓解了尴尬。
她两手垂在身侧,不安地捏着衣角,低声回答,“我要考试,林阿姨不让我过去。”
这女孩儿和他一样,在贺家是外人。
贺西楼想起那年第一次见她,她连叫声‘哥哥’都磕磕盼盼,刚才那一句却很清晰,贺西楼随口提了一句她进步很大,她说,都是贺昭教的。
“吃饭了吗?”安萝注意到他提着行李箱,黑色短发间落了雪,知道他是刚回来,“厨房里有菜,我可以帮你煮面。”
贺西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灯光下的少女,跟他有血缘的父亲嫌他多余,反而一个外人给了他一个正常的家应该会有的关心。
“吃过了,你去睡吧,贺昭今天回不来。”
他上楼进了卧室,关上门,安萝收回视线,手抚着胸口松了一大口气。
外面在下雪,从大门进来印着一排脚印,应该是他回来的时候留下的,安萝生理期,不能碰凉的东西,只能透过窗户看看雪。
贺西楼在阳台上站了会儿,进浴室洗漱,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褥后下楼找水喝。
客厅的电壁炉开着,仿真火焰寂静燃烧,火光映着沙发上少女秀静的睡颜,像是老电影里的画面。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呼吸也极轻,只是安静的睡在沙发上,却让贺西楼有一种这个家其实没有那么空旷的错觉。
安萝醒的时候夜空里雪花依旧扑簌扑簌的落,贺西楼没有在看她,也没有在看雪,他只是站在窗前,头微微垂着,若有所思。
“我只知道很多同学平安夜都会互相送苹果,圣诞节外国人一般会干什么?”
贺西楼想了想,“家人一起吃饭顿饭,享受假期和团聚。”
“那就和我们的春节一样。”
“差不多,”他转过身,“刚才做梦了?”
安萝张着嘴吃惊不已,惊讶于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做了个梦,她梦到爸爸了。
对视半晌,安萝摇了摇头,穿好拖鞋往楼上走,他还在客厅,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可她都睡了一觉,应该已经很晚了。
“你是在倒时差吗?”
贺西楼笑了笑,没说话,走到茶几旁放下早已凉透的茶杯,少女目光跟随着他,等到他走到她后面两级阶梯才回过神,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她被拖鞋绊了一下,整个人往下倒,贺西楼本能地伸手扶她。
掌心里,是一片始料未及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