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可真所谓天昏地暗,原本良好的生物钟被没完没了的酒局打乱,从一开始吐得死去活来到后面逐渐习惯,甚至也能凭靠话术糊弄几杯,又或者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倒掉……
除此之外,酒量倒是好了不少,千杯不醉称不上,至少一场下来,他还能站到最后。
一边胡思乱想着,手指下意识转起了无名指上的戒指,细碎的钻光闪烁着,随着角度逐渐消失在指缝间。
这两年来,他从未将其摘下过。
站在一旁的薛浩宇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冷脸,高兴的一拍手:“说好了啊,一天就一天,你把时间给我一下,回头我让人买了票,给你发过来。”
说完,他也不再叨扰,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既然决定将那天空出来,虞冰没急着离开,在公司待到了八点多,才慢慢往回走。
初秋的风微凉,他没系风衣的扣子,任凭冷风掀起衣摆,翻飞着拍打在腿上。
到家已经是九点了,上楼之前,虞冰在顺路的小超市里买了点菜,从荤到素营养均衡,只是都不多,刚刚好一个人的量。
自一头扎入工作中开始,他就很少有时间自己弄饭了,大多时候也就是在公司食堂或者点个外卖凑合一下……但自从上次进了医院,他不得不小心一点,时间充足的时候,也会自己倒腾。
打开门,看着地上多出一双的拖鞋,Alpha眉眼的冰霜似乎消融了少许,又很快在某一个临界点紧紧绷住。
当年游烨留下的一切东西,都完好无损的放在原处,因此虞冰甚至辞退了临时工,再忙也要挤出时间亲自打扫,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就跟他总是下意识去寻找游烨的下落,又从来不对其抱有太大希望一样。
希望给的太多,落空时就会变成绝望……倒不如先沉淀下来,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变得能够配得上那人。
到了那时候,如果再见面,是不是就会少几分尴尬,多一分底气呢?
如此想着,虞冰轻轻吐了口气,带上围裙,给自己随便弄了些吃的。
打开碗柜,整齐的碗筷摆在眼前,其中有一双筷子上贴着便签条,上面写着那个人的名字。
除此之外,水杯、牙刷、烟灰缸、抱枕……等等等等的居家用品上,多多少少都贴着那两个字,这是虞冰给自己的一种明示。主人离开太久之后的物品上已经没有了游烨的气息,所以他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这个家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用过了晚餐,收拾好碗筷,虞冰看了一眼日期,回到房间里,从床头柜中取出两支透明的小瓶。
熟练的摆碎玻璃头,虞冰拿出一次性针管,将里面的液体缓缓抽出来。
在这之后,他来到洗手间,把浴缸放满了热水。
热气氤氲中,Alpha侧过头,对照着镜子里的位置,面无表情的将其**腺体中……
冰冷的刺痛从后颈传来,让虞冰本能哆嗦了一下,淡蓝色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又微微眯起。
整个的过程算不上痛苦,最多只是有少许的不适……伴随着冰冷的液体注入体内,那股伴随了一天的燥热逐渐平息,转化为让人牙颤的寒意。直到那针管推送到了尽头,虞冰将其拔出,针孔几乎是瞬间不再流血,但出于消毒,他还是用碘酒擦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那股寒意已经蔓延至全身,虞冰不得不埋进浴缸,用温热的水将自己淹没,直到几分钟后,逐渐好转。
那是Alpha专用的抚慰剂,用于安顿时而狂躁的信息素……游烨离开以后,他从来没有再碰过任何一个人,可长时间的执念加上不正常的作息,久而久之影响了信息素分泌,Alpha的兽性得不到安抚,在日常生活中逐渐暴露出来,最开始只是容易走神,久而久之便会愈发的暴躁甚至是偏激。在学术上,这叫做“信息素渴求症”,属于所有Alpha都有可能患上的间歇性疾病,一般而言,只需要随便找个Omega,做一个简单的信息素交换便可解决,这甚至不需要什么太过亲密的动作,简单的接触即可。
但虞冰偏偏不愿,所以他宁可向医院开这种简单粗暴的抚慰剂……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但容易影响精神状况,使用次数过多,甚至会产生短暂的幻觉。
就像现在。
他又一次看见了游烨,在氤氲弥漫的雾气里,在他触不到的地方。
大脑昏昏沉沉,高热的水温让他有些缺氧,虞冰将半张脸埋在起伏的水面上,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幻觉,他早就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真假,可就算如此,心跳仍然是不争气的漏了两拍。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不会再像第一次看见时那样不顾一切的伸出手,最终只拥抱到了冰冷的空气……
Alpha眨了眨眼,一滴水珠从他额前滑落,顺着挺直的鼻梁,落入浴池中。
他将脸埋入水中,屏息片刻,再抬起头……如此反复几下,直到幻觉彻底消失,才终于停下来。
安静的浴室里,一时只剩下低沉的喘息混淆着潺潺水声,片刻过后,喘息渐收,水声也停了。
虞冰收拾好一切后从浴室出来,将自己丢上了床铺。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薛浩宇买的是十点半的机票,虞冰提前去了趟公司,校对了一遍今天要签的合同,又急忙忙的往机场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