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两位地元境巅峰高手本是要最后走的,但是临了,司马长平又改动了一点细节,比之前的效果还要好。
说来也巧,有一组地元境中阶弟子,便藏在上次云知还两人呆过的密林里,望着同一片城墙,小声地交谈。
“你说,会有人来攻城吗?”较年轻的那个显然对邺城极有信心,很怀疑世上竟会有人蠢到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较年长的那个笑了笑,说道:“既然各位大人安排我们潜伏于此,那大概会有吧。”
较年轻的那个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有些不信。
“你觉得妖族没有这个实力?”
“当然,他们连天衣境的高手都没有,我们魔尊陛下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
“可是我怎么听说,他们最近也有了呢?”
“你听谁说的?”较年轻那个一下子紧张起来,音调拉高了几分。
“是听……”较年长那个忽然咦了一声,惊讶道:“你看那是什么?”
较年轻那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还没看到什么,忽觉胸口一痛,一截蓝汪汪的刀尖冒了出来……
“是听樊迟大人说的。”他把刀上的鲜血在他身上擦拭干净,把他的尸身丢进了芥子空间里,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隐去身形,迅速消失不见了。
……
邺城西南方向,三十里处,有一座荒山,山上不知何故,光秃秃的,看上去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樊迟和黑龙王等人,就藏在这座荒山的山腹之中。
此时两人正盘坐于地,借着夜明珠的辉光,隔着一张石凳对弈。
在他们身后,分别站着阳弧、黑川英介、藤泽秋平等十数人。
樊迟手执白子,正要落下,忽又停住,道:“有人来了。”
“也许是邺城那边来消息了。”黑龙王道。
樊迟道:“也该来了。”投子站起,面向邺城的方向而立。
便于此时,有人搬开堵住洞口的大石,走了进来,向两人分别拜道:“赵奇见过樊迟大人,见过黑龙王大人。”
樊迟以真元把他扶起,问道:“可是魔尊那边有何异动?”
“不是魔尊,是司马长平他们,”赵奇回道,“他们一行十五人,不知为何忽然离开了邺城,让两位地元境巅峰高手带领我们潜伏在邺城附近,说是如果发现邺城情况危急,就散开飞走,去东豫城找他们报信。”
“哦?”黑龙王眼睛一亮,“他们走的人里面,有多少地元境巅峰高手?”
“有十四个人,另外一个是司马长平的孙子司马盛光。”
樊迟向黑龙王笑道:“看来我们的机会到了。”
“不错,”黑龙王也笑道,“他们走了,却留下这么多人报信,可见魔尊仍在皇宫之中,并且有所不便。”
“他们为何会忽然离开?”阳弧问。
樊迟道:“除了南朝之人,现在还有谁能引开他们?”
“不知南朝人在搞什么名堂,居然能引得他们几乎全体出动,”黑龙王想了想,说道:“从邺城到东豫城,地元境巅峰高手来回一趟,需要接近两个时辰,如果我们能把他们留下的两个顶尖高手重创,便能有足够的时间用于破阵。”
樊迟道:“他们为了增加我们的截杀难度,应该会放一些烟幕弹,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嗯,所以我们最好不要理会最先飞走的那些。”
“万一他们故意混在普通弟子中间,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黑龙王想了一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只能也学他们,尽量散开,飞起一个打下一个了。”
“那就这样吧,”樊迟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我们去请举父大人出手,大家就在五里外散开藏起,只追离自己最近的人就行了。”
黑龙王点了点头,又向众人道:“大家尽量手下留情,这些人以后说不定会是我们的得力助手呢。”
“龙王兄放心,在下心里有分寸,”樊迟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又真喜欢杀人呢?”
黑川英介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如果遇到那位秦姑娘怎么办?”
樊迟道:“那位秦姑娘虽说已有超脱凡俗之意,但跟南朝的那位小兄弟似是关系匪浅,我们不滥杀无辜,只针对魔尊的话,她或许会乐见其成。”
黑龙王道:“对那位魔尊最好也不要下死手,我们需要他作为一个过渡,让世人慢慢习惯、接受我们。”
众人商议已定,便一起去请举父。
举父就住在他们头顶一层的山洞里,正憋得慌,听说终于可以出手了,不禁大为欢喜,摩拳擦掌道:“大魔尊没赶上,希望这位小的,不要让我失望。”
黑龙王又笑着跟他说了不要对魔尊下死手的事。
不料举父听了他这话,大为不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还用你教?”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微微叹了口气:“从前我下手不知轻重,打死了不少人,被王宗仪那老小子镇压在神山底下三百多年,心中虽然一直不忿,如今想来却也未必没有悔意——如果当初我下手轻一点,今天又怎么会被困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
樊迟道:“前辈这话怎么说?”
“认识的人全死光了,世界上的高手没有几个,灵气又稀薄,这还不够操蛋吗?”举父吹胡子瞪眼道。
“前辈所言极是,”黑龙王正色道,“依我看,只有飞升仙界才能满足前辈了。”
“那是当然,”举父得意洋洋,“待我打完这一场,静修一番,也该是时候去找王宗仪那老小子算账了。”
众人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们想必已经到达东豫城了,那我们也出发吧?”樊迟道。
“走。”举父带头,一个闪身,直接撞破山体,向邺城飞去。
众人悄悄跟在他的身后,剩五里左右的路程,便停下了。
黑龙王道:“你们都散开吧,我跟樊迟兄守着这条大道。”——他们就停在邺城到东豫城的直线上,施了敛息术,躲在一棵大树的树冠里。
其他人都散开了。
樊迟望着远处宏伟的王城,不由叹了口气。
黑龙王道:“樊兄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我在皇宫里做官的日子,那时候它还不叫北朝皇宫,而叫东魏皇宫。我还想起了我们少主,和徐元。如今一切都消失了,那些人也都不见了。”
“原来如此,”黑龙王默然片刻,正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忽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传来,不由心中一震:“举父大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