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年间,百废俱兴,政通人和。
天朝上国,远至夷邦边陲,近至天子脚下,街市之物,应有尽有,众民安居乐业,温饱知足。
话说饱暖思淫欲,富足有余,即男女之事盛行,京都紫金重城之内,亦是如此。
且表京郊一户庄园,主人姓秋,名之远,字宪文。祖上曾任大司马,后主营商,家道殷实,历经几代父子苦心经营,秋府乃成当地首富。
宪文早年中进士,家道严谨,并未像其他乍富人等,妻妾成群。
结发妻子亡故,遗下幼子二人,长子单名为湛,次子复名立洲。
宪文不堪人事寂寞,遂续娶引淮盐使周家之女为继室。
周氏年方二十,生得面似芙蓉,腰如杨柳,杏眼桃腮,两眉俨然淡淡春山,双眸恍若盈盈秋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亦描不尽她的风流媚致。
过门几年,却膝下荒凉,小产过两次,之后竟未曾再怀身孕。周氏不曾为宪文再添一男半女,每思及此,不免唏嘘。
宪文见夫人时而因此长吁短叹,每逢亲戚红白喜事,见他人或怀抱襁褓幼婴,或手牵垂髫小儿,睹人思己,暗自神伤落泪,心中极为不忍。时常劝慰,然心结难解,终不是长久法子。
一年元宵佳节,秋家上下合府出游,赏社火花灯,大小轿马车辆,不下百余十乘,各色执事摆设,百耍人等,浩浩荡荡,摆下三四里远路。
那些个临街爱看热闹的小户人家,各个挤在门口张望,啧啧咂舌,感慨秋府奢华的排场。
蜿蜒前行的车马轿流忽然停住,前方似有吵闹声响起。
宪文今日并未骑马,只令家中男丁在前方开路,自己和周氏坐了一顶轿子在女眷队首。秋湛立洲二子亦随乳母乘小轿随行。
闻听叫嚷声,即命住轿,打起轿帘,询问何事。
须臾,只见府内总管连升策马回至轿前,翻身下来,如斯禀告,“前面来了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拦着车队不让前行,说是有世间难得之宝要呈请老人夫人过目。看他一身腌脏,哪里会有甚么宝物,不过是想借年节讹几个钱使。已经散了赏银下去,他却不收,只是要见老爷夫人,好个执拗性子!不劳老爷费心,小的这就去赶了他走。”
宪文刚要回话,只觉周氏暗地里扯了他的衣裳下襟一下,心领神会,便扭头问道,“夫人有何计较?”
周氏将身体向外挪了挪,“那出家人,多是得道之身,切不可以貌取人,怠慢了他。他既然要见老爷与我,不妨带了他来。他那所谓宝物,无非是祈福降魔的灵符法器,到时多给他几两银子,买下来也是件吉物。左右不是坏事。”
连升听闻,立刻陪笑,“夫人所言极是,小的这便领他过来。”
不多时,连升果然领回一位麻屣鹑衣的老道,拄着一只并不直顺的拐杖。旁边倒是立着一个衣衫整洁的徒儿,年龄不过四五岁,却明眸皓齿,顾盼神飞,怀中抱着一个上等杭缎的卷包。
宪文已下轿,与那道人施了一个礼,“下人无礼,多有得罪,望道长勿怪。”
老道回了一个平礼,“秋大人过虑。贫道只因这天下至宝弥足珍贵,不可轻易交予他人,惊扰了大人,恕罪恕罪。”
言毕,招手叫过幼徒,却令他绕过宪文,把那手中的缎包呈给轿中的周氏。
宪文心下疑惑,因问周氏,“可是何等宝贝?”
周氏此时,已打开那里外数层的绸缎包裹,刚一揭开,倒是唬了一跳。听宪文发问,懵懂抬头,“是……是个奶娃娃!”
宪文大惊,想这道人莫不是拐卖无辜人家孩儿,竟是个恶人不成。
忙转头命家丁去捉拿,老道却顷刻间不见踪影,连那刚刚的年幼徒儿也遁迹无形。
若不是周氏怀里还抱有那襁褓中的娃娃,竟像是做了一场梦。
再看那婴儿,不过数月之龄,却不怕生,对着周氏露出个奶里奶气的笑容,玉颊樱唇,煞是可爱,心里不禁一动。
连升最会察言观色,见夫人满眼的喜欢,老爷面色也有和缓,便上前逢迎,“想是老天爷听见了老爷夫人的诚心奉诵,派了送子观音下凡,幻作个疯癫道人,掩人耳目,方可万万全全的把这三公子送到夫人手上!”
宪文见他这般嘴里拌蜜调油,正要笑骂,却见周氏脸上挂上难得一见的深深笑意,便把话头压了回去,竟也顺着他胡诌,“连升说的或也有道理,想是上天可怜你我夫妇,便又送了个兄弟给湛儿和立洲。”
周氏抬头,掩嘴而笑,“你们不曾看清,便要混说。这观音送来的明明是个女娃娃。”说着,手指向那女娃耳垂上看似新穿不久的耳环洞痕。
众人齐叹,啧啧称奇。
至此,花灯也不必看,打道回府,秋宅上下很快尽知:
从今往后,这府上就多了一位万千金贵的三小姐。
以后且又生了多少故事出来,稍后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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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这样的文,不知有没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