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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江廷芳发现自己不会挨打了,于是问沈瑞,“二郎,你妹妹好些了吗?”
    江星列听了,也扭头看他们说话。
    沈瑞回道,“就是头晕眼花吃不下饭呗。”
    “这什么时候才能好,”江廷芳叹气,“昨天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匹马我能够驯服的,结果把你妹妹牵连了。”
    沈瑞看他这样,安抚道,“太医说明后天就没事的,我妹妹没有脾气很好人也乖的,没有生气。”
    江廷芳的愧疚这才散了些,拍着胸脯说,“你放心,以后要是谁在外面说你们家的坏话,我就去揍他们。”
    江星列忍不住看着弟弟,说,“不记得上次跪祠堂了,别带着沈二郎在外面胡闹。”
    周庄也说,“是啊二弟,你跟着沈二郎多读书吧,我和你姐俩成亲的第一天,她一副担心的模样,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她后悔了呢,结果她跟我说,担心她不在,没人能拦住岳父揍你。”
    江星列端着茶杯,强忍着没笑。但是沈瑞已经笑翻了,江廷芳不高兴地说,“我要跟我姐去告状,上次打架真的不是我先动手的,不信你们问沈瑞。”
    沈瑞道,“我才不知道呢,我是去给我家三位娘子买点心的,结果不知道被给谁打的,我才冤。”
    两位夫人的谈话异常满足,都觉得相见恨晚,江平海和沈秉为了女儿的事情也和缓许多,江初月觉得沈绮的帕子非常好看,沈绮说花样子是沈绵画的,于是江初月和沈绵说好,等沈绵痊愈之后也帮她画些好看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淑和郡主问郑氏,“你们家中午吃什么。”
    郑氏道,“我老家是江南那边的,清明节时,用艾草做青团,昨日已经备好了料,今日包上蒸熟就好。”
    “绮娘子,你们家都没带丫鬟婆子过来,是自己做吗?”江初月问道。
    “嗯,一家人难得有空,便不带其他人了。”沈绮说道。
    淑和郡主笑道,“那今日就打扰了,我不常下厨,让我们家厨娘做几道菜送过来,让我尝尝你家的青团。”
    郑氏有些惊讶,江初月已经挽起袖子,跟着沈绮去拿东西了。
    沈瑞在外面准备了一把椅子,进去把沈绵扛了出来,然后沈绵坐在椅子上,边晒太阳边看着他们忙活,心里想着怎么从她娘手中活过今晚。
    江星列包了两个青团,就被他娘撵走了,手艺太差。沈瑞干活一直都挺好,江廷芳跟在沈瑞旁边。周庄为了赢回岳父岳母的好感,只得殷勤的干活。
    江星列坐到沈绵旁边,“坐着会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躺着。”
    沈绵连忙摇头,“不用,躺久了不舒服,坐着好,看来江世子的手艺不行。”
    “我们家总是事情多,一家里人亲戚越多,难得一家人出来,做饭轮不到我。”江星列很有几分温和地说。
    沈绵叹气,道,“一家团聚多好,我大哥两年都不在家,我可想他了。”
    她眼中的悲伤和思念弥漫上来,但很快又压下去。江星列道,“等边关彻底平定下来,他就回来了。”
    沈绵点头,想看清眼前的江世子,奈何她看人有重影,心中只觉得可惜了江世子的绝世容颜。
    中午,两家人坐在院子里,满桌子都是好吃的。沈绵却只能慢腾腾地啃着一个青团,心中安慰自己,她昨日一摔,沈家要是能与静国公府的关系好起来,也算值了。
    毕竟姐姐就要嫁人了,还是嫁入侯门,能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
    沈绵吃了一个青团,喝了苦兮兮的药,就累不行,然后被沈瑞扛回去,很快就睡过去了。
    午后,淑和郡主本想和郑氏一起出去,但是正是拒绝了,说要照看女儿。沈绮倒是和江初月一起放风筝去了。
    沈绵睡到吃晚饭的时间,被沈绮喊醒起来吃饭,她迷迷瞪瞪地坐在饭桌前,拿着馒头慢吞吞的吃起来。
    沈秉忽然道,“瑞儿,你觉得静国公府今日来意为何?”
    沈瑞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为太子探路。”
    “绮儿觉得呢?”
    沈绮想了想,说,“是在试探父亲在陛下眼中的位置,太子则要借此探查陛下对东宫的看法。”
    沈秉点了点头,“不错,绮儿远虑。”
    沈绵本来就晕,听了更晕,“姐姐你在说什么。”
    沈瑞恍然说,“陛下看重沈氏‘刚正’二字,沈氏忠于君王,太子是未来的君王,父亲与太子亲近本来无可厚非,但陛下这么多儿子,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果太子接近沈家后,皇帝对太子表现出不满,那太子就要好好考虑自己的位置稳不稳了。
    沈秉拿起筷子,“好了,他们父子之争,与我何干,沈家忠于大夏,为国为民,什么都不怕,吃饭。”
    江家,太子坐在主位上,江平海父子二人都旁边坐着。江星列说道,“殿下不必试探沈家,沈氏这样的臣子,名声高洁,深得民心,恐怕就算真有什么罪证,百姓都会觉得他们家是被冤屈的,可以利用,但不能为谁所用,甚至陛下都不一定能掌控他们。”
    沈家,沈瑞问道,“那父亲要对陛下说什么。”
    江家,江平海说,“沈秉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绝不臆测,不理谣言,只看证据。”
    沈家,沈秉说,“看到什么,拿着证据,告诉陛下,告诉天下,问心无愧。”
    沈绵喝着粥,“父亲,做事要问心无愧,做人也要如此吗?”
    “做人要问心,高兴与否。”沈秉回答小女儿。
    沈绵点点头,不再多问。
    吃完饭,沈绵还想去睡觉,但是被郑氏拦住了,“你们几个,给我解释一个,什么叫险些堕马。”
    沈绵欲哭无泪,低着头,“娘,我错了。”
    江家送走太子,终于吃晚饭了。沈绮无意中说道,“今日娘和沈夫人说话的那会儿,我瞧着沈小娘子脸色特别差呢,用饭时倒好了些,看来确实没有大碍。
    江星列忽然觉得有些问题,于是问,“娘,你们有没有说,沈小娘子是怎么伤着的?”
    “实话实话啊,不是说她骑马时马被惊了,她被颠簸所以会眩晕。”江初月说道。
    江廷芳听了,夸张地高声说,“哎呀,沈家妹妹完了,沈夫人要打断她的腿了。”
    淑和郡主道,“说什么胡话?”
    江星列道,“我忘了跟你们说不要透露此事,沈夫人不许她骑马,她二哥沈瑞悄悄带她出来的,没想到伤着了,她特地请我不要跟父母说,否则她要受罚的。”
    江初月闻言笑起来,“怪不得沈小娘子那时候脸色特别难看呢,沈绮还说笑着说她只是不舒服。”
    江星列觉得自己有些失职,回头给她道歉好了。
    沈绵哭哭啼啼,“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郑氏道,“那你以后听话吗。”
    沈绵沉默不语,让她听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郑氏吐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你现在也别哭,身体还没好,哭了伤身,等你好了我再和你好好说说。”
    沈绵躺在床上,只觉得头上悬了一把剑似的,一直不落下来,她熬到半夜都睡不着,天快亮了才勉强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沈绵睡得起不来,郑氏喊了半天才把她喊醒,似乎是松了口气,把药端给她,但一句话都不说。
    沈绵乖乖喝了药,拉着她的衣角,哭泣道,“娘。”
    郑氏心疼得不行,但还是把衣角抽回来了。长痛不如短痛,沈绵离群索居,不好俗事,这不是一个要嫁人的娘子该有的表现,她应该跟她姐姐一样,就算不嫁入高门,也不可能一辈子画画,她是要撑起一个家的。
    怎么能因为一时心软,就放纵她。在家里还好,嫁人了谁纵着她。
    沈绵知道郑氏一定要拿嫁人这一套来磋磨她的,她心里不高兴,就闭着眼睛又睡觉去了,管她呢,姐姐的事情还有几个月呢。
    沈绵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活蹦乱跳地爬起来了。沈瑞见她好了,知道她要出去画春景图,就帮她拎着画箱出去了。
    路上两个人说着闲话,沈瑞道,“你跟娘服个软吧。”
    “娘不让我画画,二哥,这个我不能答应的,”沈绵忧心道,“这跟不让你去科举一样的,我真羡慕你和大哥,想做什么都行,我还想去画北方的冬天,还有南方的春日,可我这辈子只能在皇城里,生在此地,死在此地,这就是我的命,可我真是不甘心,又没有一点办法。”
    两人走到林子边,沈瑞帮她把箱里的宣纸和画笔拿出来,他也不知道该给妹妹说什么,因为所有女人的命运都是这样的,祖母,母亲,姐姐,还有以后得妹妹,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这就是一生。
    “那以后,我考完科举,就去江南任职,以后接你过来看风景。”沈瑞安慰似的说。
    沈绵沉默不语,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色,她觉得春景都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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