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用眼神询问,孙淙南却恶劣地吐出一句:“陈惜,你这个样子,我下不去嘴。”
陈惜一下子泪崩了,孙淙南开始嫌弃她的身体了,她要完蛋了!
她慌得唇瓣都在抖,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孙淙南知道过头了,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地吻,从嘴角到眼角,舔去她的泪,“别哭,去拿药膏抹一抹……你乖一点,就不需要害怕,嗯?”
陈惜行尸走肉般走出浴室,坐在床边默默垂泪,好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给连季发信息,敲敲打打,又删了重来,最后发了一条:睡了吗?
陈惜的心太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咄咄逼人,何况连季和她那么要好。
连季是标准的夜猫子,她秒回陈惜:你那边没事吧?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这条回复让陈惜感动满满,宿舍的门禁时间早就过了,连季还说要来接她,她已然不忍心再问下去,回复连季:没事……明天说。
能拖一晚是一晚,陈惜今天已经把所有的力气耗尽了。
孙淙南洗完澡轮到陈惜,她洗完外加清理浴室、洗衣服,等回到床上,孙淙南扔了一罐药膏给她,是止痒化痕的,可她不想涂,身上早就不痒了,只是有红痕,一点一点的,像长了痘。
陈惜把药膏放到一边,钻进被子里,抱住孙淙南的手臂。孙淙南的注意力在他的书上,这让陈惜有点不是滋味,她既希望孙淙南对自己做些什么,证明他对她不是兴致缺缺,又很困很想睡。
孙淙南的睫毛一扇一扇,陈惜看入了迷,脑袋渐渐放空,最终睡眠的欲望战胜了其他,她就这么睡去。迷糊中,她感觉手臂一阵冰凉,她动了动,把手收进被子。
梂書綪到ΧīΑǒSんǔο(尐説)點ЦΚ橃裱評轮
第二天本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陈惜早餐吃了烤面包夹煎蛋,配上一片薄芝士,还挤了许多美乃滋,香香甜甜的,吃了心情好。
她向孙淙南要钱还保安,孙淙南离开时主动亲了她,好像昨天的事就那么过去,令人愉快,但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浪漫的离别之吻后,明明前一秒气氛还温馨,接着孙淙南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残酷地提醒陈惜:
“昨晚就算了,现在我再强调一遍,你什么时候退出了女O权利促进协会,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不要哭鼻子耍赖,我已经告诉你该找谁了。”
这个吻根本就是死刑犯临死前获得的最后一丝温柔,陈惜呆愣愣地站在路边,看着孙淙南的车远去,一点都不想回宿舍,她害怕面对连季。
可陈惜终究要回去拿书包,连季问她昨晚的事,她含糊说了几句,心想中午回来再问,现在她们赶着去上课。
其实陈惜完全可以不用急着问,孙淙南给她的是无限期,她原意当缩头乌龟就当,如果她没有强烈想见孙淙南的欲望。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是孙淙南给陈惜的考验,关于友情和爱情,陈惜更看重哪个,更舍不得哪个,她相应地就会在天平某端倾斜,从而影响处理这件事所花费的时间。
毋庸置疑,在陈惜心中,孙淙南当然是比较重要的那一个,所以尽管她一拖再拖,当天晚上,她还是问出了口。
宿舍里,连季正在镜子前敷面膜,陈惜把两人的椅子摆成面对面的状态,自己先坐下,等连季过来。
“嗬!”连季转身看到这个架势,差点想去买酒,“惜惜,要和我谈心吗?”
小时候,她们经常这样面对面坐在地上玩洋娃娃,童言童语说过了谁也不记得具体内容,而伴随着成长和规矩的渗入,再也没人会坐在地上,但这种形式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有要事说。
陈惜表情严肃地摇头,连季预感到事情不简单,她以不变应万变,走过去坐下,“说吧,惜惜。”
陈惜注视连季,她脸上贴着黑色面膜,可这并不是遮挡,她们已经熟识到闭着眼睛都能描述出对方的样子,也熟悉对方的表情。
“连季,”陈惜平静地问,“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加入了女O权利促进协会?”
“呃……”这次连季避无可避,面对陈惜,她犹豫了一瞬,心里明白骗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陈惜的表情是笃定的,语气也是肯定的,于是她直接认了,“是,惜惜,你加进去了,我帮你加的。”
连季的音量不减,也没有任何虚心的模样,陈惜却难过了,因为连季的欺骗,但凡连季否认,她都会选择相信,因为她还心存侥幸。
“为什么……”陈惜问连季,“为什么之前要骗我?”前天她问的时候,连季把协会和社团混在一起,她就傻傻地信了。
“惜惜,”连季干脆扯下面膜,它太碍事了,“我是为你好,你和孙淙南,根本就不对!”
“哪里不对?”陈惜打断连季的话,她不明白,她努力争取的幸福,为什么就不对了。
“不,我不是说你们不配。”连季意识到自己用词错误,立马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的思想……嗯,那天的讲座你听了,那些自大古板的男性Alpha根本就应该被改造!他们有尊重过女性Omega吗?凭什么规定已婚的女性Omega就不能有工作,只配给他们生孩子?”
现实情况是,贵族已婚女性Omega可以担任一些公益团体的领导,行使礼节性的权利,而底层的女性Omega,她们一生的任务就是嫁人生子,就算出去也找不到工作,被迫待在家里,以提高生育率。
陈惜自小生活在一个和睦有爱的家庭中,她的母亲只生了两个孩子,每天生活得悠闲快乐,而她自己也爱着孙淙南,愿意为他生孩子,所以她不懂连季的气愤点在哪里,她摇头反驳:“不,连季,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这样,Omega的使命就是传宗接代,Alpha并没有错。”
“惜惜,既然Alpha没错,那就是整个社会错了,你懂吗?这个社会的思想,它是错误的!不公平的!我们不能因为活在这个时代,就被这个时代框住,所有的进步都是由反抗者争取来的!它不会凭空出现!”
连季越说越气,她站了起来,面膜被甩到地上。她最好的朋友居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并且她还不能通过劝说使她理解什么才是正确,可见这思想荼毒实在是太严重了!
“连季,你冷静一点。”陈惜不想吵架,她依旧坐着,安静地等连季平复,而后摆事实,讲道理,“我们的法律是有Omega保护条款的,Omega没你想的那么惨,我们有权利,也有自由,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爱的人,为他生孩子,这不是被迫,是因为爱啊。”
连季无奈地笑,“惜惜,你真的觉得Omega保护条款有什么作用吗?它只是保障了一夫一妻,保障了婚姻安全,但它无关思想。”
思想是什么?在陈惜眼里,它只是个人的所思所想,她能自由地想一些事,按自己的思想行动,这已经足够,而在连季那里,思想是一个庄严神圣的权利,它不应该在合法的掩盖下被控制、被套上枷锁。
宿舍中央的两张椅子,因为其中一个人站起坐下的动作变得倾斜,它们不再平行,就像她们所持的立场,也会使得她们在某个交汇点之后背道而驰。
陈惜很快换了切入角度,她说:“连季,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想的一样,你不能把你的思想强加给别人。”她在提醒连季这个别人包括她,她不想被强加思想。
连季自嘲地笑,“对,我差点也犯了同样的错,强加思想……”这明明是她最厌恶的事。
陈惜点点头,“连季,我不和你辩了,我要退出女O权利促进协会,你告诉我怎么退好吗?”
连季沉默了几秒,而后她问出了最关键的,“惜惜,你是自愿退的吗?还是孙淙南要你退?”
陈惜不说话了。
“看吧,惜惜,他就是在控制你的思想,你知道女O权利促进协会是什么吗?它有什么作用?你了解过吗?就要退?”
陈惜内心有微弱的动摇,可那就如转瞬即逝的花火,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她表面上依旧坚定,说:“连季,我要退。”
连季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明白好友的无可救药,但她还想挣扎一下,最后一下,“惜惜,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愿意失去自我,沦为思想的附庸,甚至变为一个生育的工具吗?”
好严重的一句话,宿舍短暂陷入安静,陈惜看着连季的眼睛,心里自动在这句话的每个假设前都加上了孙淙南,因而她斩钉截铁,“我愿意。”
“你……完了。”连季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这样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