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里,无论国外的李全还是国内的崔明朗和郝家安,他们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崔明朗听李天的话,和总裁爹地和解。意外的是,这位比李爸爸还强势的父亲做出一个让崔明朗都震惊的决定。
他成立一项公益基金,用于中国西部野生动物保护,提议崔明朗组成拍摄团队,去记录这些生灵的身影并成集出版,他愿意做资方尽可能给予支持。唯一的条件,是相关产品的售卖所得要有一部分捐到基金里,用做保护那些动物们。
其实在和儿子僵持这些年里,崔爹地一直想着如何改善父子关系,听了崔奶奶劝说从儿子的喜好入手,主动去了解野生动物相关信息。这些自由自在又生存环境日趋危机的生灵让他心生波澜,发觉儿子想去记录它们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有了父亲的正面支持,崔明朗大展拳脚,梁冰冰全力支持,运用手中资源召集八方志同道合的能人,组建成一支野外拍摄团队,扎进中国大西北,迈出梦想照进现实的第一步。
在此之前,崔明朗还做了一件事,和梁冰冰登记结婚。
梁冰冰辞掉电台工作,陪他一同踏上西部广阔的大地,在戈壁夜空明亮灿烂的星河下,完成一场特别的婚礼。
团队拍摄的作品整理成集出版,反响甚好,作为主创人员,回来后崔明朗还没来得及参与进家族产业的经营,就开始巡回签售的工作。
最后一站他定在家乡,那座依然没有李天影子的城市。
走出书城大门,郝家安在车里朝他招手。
都是三十开外的人了,却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坐进车里,崔明朗上去就照郝家安的卷毛一顿揉搓。
郝家安摆着傲娇脸甩开,故作生气说:“别闹,注意点我身份,小心告你袭警。”
崔明朗扭头看看后座上平放得板正的警服,不禁唏嘘:“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你又回去当网警了。”
“一天走之前注销了事务所,我失业了,当黑客又随时可能进局子,不如回去端铁饭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替小全把警察梦继续做下去。”
崔明朗说得没错,郝家安真是这么想的,扬起嘴角笑笑道:“我能为他做的事也就剩这一件了。”
“谦虚了不是,小全回国都快两年了,我不在,全靠你去尽兄弟义务。也亏得有你,他爸妈年纪都不小了,有你帮衬着,他俩多少能轻松一点。李叔比出国前看着老了那么多,我心里也不落忍。”
如今李全虽已康复,该有的记忆也有,看着和普通人无异,但大脑不可逆的损伤让他对世界的认知时常还会像个孩子,天真简单,稍复杂点的事都理解不能,重回警队成为一个美丽的扯。
郝家安几乎拼劲了力气,才在年龄到限之前再回警队,用他的技术和合法的手段,替李全贯彻他的正义。
车刚要起步时,梁冰冰的电话打了过来,崔明朗软着声线叫声老婆。听筒那头先是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咿呀,再是梁冰冰用郝家安没听过的温柔问话:“老崔,行李给你收拾好了,啥时候和老三出发?”
“不和你说过嘛,转头就忘,今晚的飞机,一会儿我回家拿行李就走啦。”
他挂了电话,郝家安瞄一眼屏保照片,俩只大手捏着一只小小手,戏谑笑他:“你别怪她记性差,一孕傻三年,你不在家,她带孩子辛苦,就算有保姆也不敢放松精神,忘性大正常。哎我说,要不是冰冰怀孕,恐怕你们现在都冲出国门去拍非洲大狒狒了吧。”
李天两口子离开第三年,梁冰冰在拍摄途中意外怀孕,不得不撤出团队。原本崔明朗也要跟着回来,但被她阻拦,说要做的事必须坚持到底,她会好好在家养胎,等他归来。
她平安生下一个女孩,崔明朗完成拍摄计划重返家乡,女儿已经会坐了。
提到女儿崔明朗就兴奋,翻着手机相册跟郝家安显摆。郝家安看着屏幕上粉嫩的小肉团,沉吟道:“老二,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和你说。”
“啥事啊?秘密啊?”
“是我的秘密,确切来说,是我和全全俩人的秘密。”
他俩能有啥秘密,崔明朗一时间只能想到些桃色事件,莫不是他俩早暗度陈仓过,只是瞒着大家?
郝家安眼睛盯着车窗外的蓝天,手指敲着方向盘,似鼓起勇气才开口道:“你还记得五万来之前的那次团建吗?”
“就咱们去泰国那回?”
“对,就那回。有天晚上,你和一天约了人妖妹happy,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床,还记得吧。”
怎么不记得,崔明朗记得清楚着呢。
那晚他们几个在夜店玩到后半夜,他和李天一人领一人妖妹回酒店,叮叮咣咣奋战到天亮,人家离开之后他俩困得不行,翻身就睡。第二天下午睁眼,李全和郝家安不知去了哪儿,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怪怪的,李天非说他俩趁他们睡觉干了不可描述的事。
“我俩确实干了不可描述的事”,郝家安低头羞涩笑了下,“说好保守秘密,现在我要食言了。”
那天李天和崔明朗睡得像两头死猪,对于去哪吃去哪玩,李全没个主意,问郝家安的意见,他说:“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个地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全欣然应允,跟着郝家安一起出发,到地方发现,是一家辅助生殖机构。
郝家安说他是来冷冻精子的,又给李全解释,自己是Gay,父母双亡,不会有人逼婚,他更不会和女性形婚,他认为同妻是不该存在于社会的人群,她们和被家暴的女人一样痛苦。
“就算是Gay,可我也是个男人,物种劣根性我没改掉,总想着如果有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哪怕我压根不知道孩子妈妈是谁,什么肤色人种,生活在哪个国家,我也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像你女儿这样可爱的小孩,和我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
郝家安坦诚这些,已为人父的崔明朗完全能理解,同时心生一丝怜悯。
或许世上真有个小baby是郝家安的后代,他却可能永远听不到那一声“爸爸”。
但这事值得当秘密守着吗?他们对于郝家安的性取向从来都是接受的,自然也能理解他会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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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并不是郝家安口中所谓秘密——
写到这,大家都能猜到点什么了吧。
明日结局见。
[大结局]等一个晴天<探爱(李肉糜)|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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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等一个晴天
郝家安接下来所讲的事,惊得崔明朗半天合不上嘴。
“那天我去冷冻精子,全全说他来都来了,不如也冻份自己的。他说工作危险系数太高,指不定哪天就出点啥意外,留份种子在世间也算有个念想。”
李全这套说辞在当时的郝家安看来,不过是为宽慰他罢了,Gay会冻精子,直男也会,他郝家安与普通男人并无差别。
又是一语成谶,后来李全果真遭遇不测,听那边医生说他今后回归正常社会生活都有困难,甚至结婚生子也成奢望,郝家安意识到李全那份精子的重要性。
“我想找个代孕,把全全的种播下去,孩子我来养,就当是我俩的,这样既圆了我一个心愿,也让他有个血缘上的后代,将来他老了,也有人尽赡养义务。”
崔明朗听完就炸了,端着膀数落他:“我操,你咋想的,代孕在国内不合法,就算在那些法律不管的国家,做这事也太没人性了吧。亏你现在还是警察,觉悟咋这么旧社会呢?我知道你爱小全,但也不能拿个无辜女同胞做牺牲品吧!”
郝家安让他先消消气,满脸苦笑继续说:“看吧,这就是我不敢跟你说的原因,我知道你肯定得骂我。其实我也明白,这么干太损,可还是脑子犯浑钻牛角尖,想出这么不是人的主意。”
惦记后续,崔明朗追问他:“后来呢,你真的找了代孕?”
“我找了”,郝家安点点头,又摇摇头,“但这事没办成,一是合适的代孕者并不好找,我直到前几天才选到一个可心的,二是那家机构告诉我,全全的精子早在五年前就被人选走了。”
他目光陡然变得闪烁,崔明朗知道事不简单。
“那家机构说,是李全本人到场要把精子取走,还说他是和配偶一起来的,又在那儿做了人工受孕。”
不用郝家安再多解释,崔明朗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取走精子的自然不是李全本全,而是李天,容貌上足够以假乱真,再配上个假身份证明,糊弄泰国的辅助生殖机构简直小儿科。至于那接受人工受孕的女人,除了万晴,崔明朗想不到还会有谁。
“成功了吗?”崔明朗再次追问。
明白他话中所指,郝家安摇头说:“我不知道,对方不肯再透露更多,能告诉我这些已经是破例了。”
俩人就此沉默无语,片晌后郝家安发动车子奔崔明朗家而去,陪他拿好行李,坐今晚的红眼航班,去五人月饼第一次团建的那座海滨城市。
李天和万晴就在那里,这个信息是郝家安昨天才查到的。
重回网警岗位后,郝家安利用职务之便又开启寻找李天和万晴下落的工作,如大海捞针一般地不断筛查,仍一无所获。这期间李全康复回国,他一边忙着照顾他的小全全,一边继续寻觅线索。
李爸爸几年来照顾儿子劳心劳力,已是半头白发,身体也拖垮了,时常担心自己随时一觉睡去醒不过来,再无缘见两个儿子重聚在自己眼前,松了口风,透露给郝家安很多李天的消息。
李天和万晴生活得还算好,且几次想回来,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
第一次想回来,结果万晴怀孕,孕期反应剧烈,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折腾;第二次想回来,赶上那官二代落地,四处打探他;第三次,孩子病了,住了很久的院……林林总总的原因导致李天两口子一直留在外面。
李天最近一次和李爸爸通话,说他还有件大事没办完,估摸到了年底,他们怎么都能回家团聚,让他老人家过上三代同堂、儿孙绕膝的日子。
年底,郝家安不想等那么久。
关于李天两口子的消息,李爸爸只知道这么多,具体他在什么地方,李天也没告诉他,是郝家安自己查到的。
也是无心插柳,那天又赶上他们五个去海边团建的日子,郝家安忆起当年快乐,一时兴起在旅游App上点开城市页面,点进玩了好几天的那座岛屿,想看看曾经住过的客栈,吃过的饭馆,嗨过的夜店,如今是否还都开着。
这一看让他有了惊人的发现。
在一张游客发的攻略贴配图里,他看见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即便脸都没露出多少,他也能认定那就是李天和万晴。他忙把照片发给崔明朗,让他去辨别,得到的反馈是肯定的。
崔明朗对于人物细节动作的观察向来敏锐,说照片上男人摸着女人的头,那动作和李天摸万晴的样子一模一样,连手指张开的角度都不差,他绝不会看错。
郝家安联系发帖人,得知那张照片是在一家客栈拍的,照片上的人是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这对夫妻在当地很出名,颜值出众,但拒绝和游客合影,也不许人拍他们的照片,人们都以为他们只是低调罢了。
让二三兄弟更为坚信那就是李天和万晴的,是客栈的名字:全是晴天。
崔明朗先是激动得要死,再是对他俩破口大骂,这店名带着他们两口子和李全,那么他和郝家安呢,不配拥有姓名呗!
郝家安当即决定去缉拿这对不讲究的两口子。
五年前他俩鸟悄儿地拍拍屁股走了,这么长时间连个屁都不放给他们闻闻,却偷偷跟他爸单向联络,生了娃还藏着掖着,他俩差那点份子钱吗!
梁冰冰听到消息都跟着生气,把行李交给崔明朗时还叮嘱他:“你见了小晴替我骂俩句,赶紧回来把婚礼红包和生孩子红包给我补上!”
飞机落地已是午夜,他们住进一家别的客栈,距离李天的店不到百米。原本郝家安是要住他家店的,奈何他家太火爆,最近的空房也要一周后才有。
反正他们人都到这儿了,李天和万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晚不过去闹,让他俩和孩子好好休息,一觉醒来再杀过去把他俩堵个正着,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埋怨一并吐个痛快。
许是近乡情更怯,到了第二天原计划搞突袭的时间,他们谁也没挪出第一步。
终于他们鼓起勇气屁股离开凳子,忽然听见墙外有人喊着:“四全!李四全!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和名字刺痛他们耳道,忙起身往外奔,刚迈两步就见一个白色的小人影从客栈院门口一闪而过,接着又见一个男人追着小人影跑过去,姿势略有那么点一瘸一拐。
是他吗?!
郝家安先一步跑出院子,看见不远处男人还在追着小人影,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是不是欺负你爹腿瘸追不上你!哎呀我去!腿疼!疼啊!”
听他喊疼,小人影停下脚,郝家安看清楚,是个小男孩,约莫四岁上下。
小男孩回头看着猫腰揉腿的男人,怯怯回退两步,奶声奶气求饶:“爸爸我错了,别打我行不行。”
男人吼他:“你说错哪儿了?”
“不该给妈妈臭豆腐吃。”
“知道不该为啥还把臭豆腐拿给妈妈?”
“妈妈说我在她肚子里时候她最爱吃臭豆腐,我就想给妈妈吃。”
“妈妈这次怀孕和怀你时候爱吃的东西不一样,现在一闻臭豆腐味就想吐,告诉你多少遍了,咋就没记性!”
小男孩的样子好像快哭了,男人才直起腰,蹿出一步把他抓到怀里,抹抹他额头上跑出来的汗,软声哄着:“你疼妈妈没有错,但也要用对方法,知道了吗?”
“思全知道了。”
到这郝家安他们才听清楚,那男人喊的名字不是“四全”,而是“思全”。
略跛的腿脚,未改的乡音,指向性明显的名字,还有小男孩的容貌,一直背冲他们的男人是谁,还用问么。
那人就是李天,那小孩说不定是李全的儿子,他和万晴“无性繁殖”的结果。
郝家安和崔明朗已经走出院门站在他们身后,激动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都呆愣住,连他们没敢叫醒的人何时醒来并站到背后都不知道。
李天和孩子并没发现他们,他身旁的路口拐出来一个女人,穿着宽大的连衣裙,凸着孕肚,笑容清丽。
崔明朗盯着她,看阳光直落在她脸上,左眼窝的阴影似乎比右边略深一些,她是万晴。
她刚要招呼大人孩子,视线越过父子俩看到他们身后的人,瞪大眼睛,哑口愣在原地。
李天见她这样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啦媳妇儿?”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哥。”
这声呼唤险些让李天神魂离体,心房一颤,手跟着一抖,松开怀里的孩子,猛地转身,见几步外站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郝家安和崔明朗,一个清隽的身影从他们身后挪出来,穿着件小黄人T恤,用手支了下鸭舌帽,露出一张熟悉而又久违的笑脸。
这笑脸无数次在李天梦境里笑得灿烂,能笑得这么好看的人,只有他最爱的弟弟,李全。
昨晚崔明朗取完行李,坐上送机的车驶向老李家,他们要接上李全一起出发。
李爸爸得知他们查到李天下落时,李全在一旁听见了,闹着要跟去。郝家安很愿意带上这个三十来岁的“大孩子”,心想你弟弟都过来了,看你李天还能往哪儿藏。
李天没处可藏,也不必再藏。害他断腿的官二代因曾经的人命官司重审已经被执行枪决,那些曾经的仇家们各有各的下场,再不会出来兴风作浪,桩先生也人间蒸发。他本来也想等万晴把二宝生下来,年底出了月子正好回家过年。
时过境迁,风平浪静,等一个晴天,他就和他们团聚,这是李天离开时的允诺。
小思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懵懂地看看对面三个叔叔,又看看李天。他不明白爸爸为何仰起头,看着头顶无云的晴空,猛蹿着喉结,身子也抖着,眼泪顺着面颊耳畔流到脖子。
他又扭头看看万晴,发现妈妈比爸爸哭得还厉害,对面戴鸭舌帽的叔叔称呼爸爸为“哥”,另外两个哭成泪人的叔叔又是谁呢?
大家站在原地流泪,只有李全笑着奔到李天面前,身子一蹿抱紧了他,晃了两下,喊了声:“哥,回家。”
李天紧扣着弟弟肩头,这个拥抱他等了太久太久,强咽下喉头酸楚猛点着头。
“嗯,回家!全儿,哥跟你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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