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袋子,慢慢的走在半山的路上。
这里是一片别墅区,建在风景秀丽的半山上,晚间在山下仰望,那么半山的星火辉煌,仿佛夜空中坠下来的星星般。而此刻走在这盘山道间,陈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城市的夜与山间的夜是不同的,山里的夜晚并不寂静,走在林子里,除了从深山里偶尔传出的兽吼声,还有许多影影绰绰的东西晃荡而出,使得林子里越发的阴冷森然,仿佛一瞬间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而城市的夜少了许多那样的事物,却多了一丝比山间的热闹更可怕的寂静。
这种寂静是没有生物的静,虽然许多房子里都住着人,但没有声音。隔音设备太好,导致走在路上基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人在孤独的行走,那亮着灯的一幢又一幢别墅,就好像鬼故事里高高耸立着的墓碑,整齐的排列着,连一个孤魂都看不到。
陈陌并不喜欢城市里的喧嚣,但更不喜欢城市里的寂静,来到城市的这三个月间,她就好像一个刚刚学会的小孩儿一步踏进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法适应,只能跌跌撞撞勉强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努力的融入着。
哪怕是在自己亲生父母的身边!
她好累!
但她隐藏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她像一株随遇而安的野草,只要把根插进土里就能活得很好,又有谁能看到她的失落和孤寂?
也唯有在这个时刻,在这种绝对寂静之中,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这个怪异的、不似山间热闹的、半阴半阳的道路上,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心。
在盘山道上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这里已经离别墅区越来越远,已经到了近山顶的位置。
别墅区基本都是富人区,所以山里很干净,没有野兽,也没有坟地,只圈养的一些鸟类,甚至还有人养孔雀、白驼等动物,再看山峦与地貌的走势,这里在风水上也是块中上的宝地。
陈陌站在一棵松柏下,看着星火燎原似的别墅区,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但不论是谁的孩子,你和父母的缘份终归是淡薄的,撑不过一生一世。唉,这个地方算是很好的埋骨之处,你乖乖的,来世一定能找到疼你、宠你的父母,你与他们的亲缘关系也一定能厚泽一生。”
说完,陈陌蹲下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挖坑。
现在的确实行火葬,但这孩子来历不正,如果用火葬的话,火葬场肯定是去不成的,在这里放火,恐怕会引来火警,安的方式就是挖坑埋了。
这一路行来,陈陌都是让自己隐在阴间路上,监控是拍不到的,这里也有监控,之前陈陌已经把能照到这里的摄像头都蒙上了。
当挖好了坑,陈陌拿过袋子,把软成一团的死婴掏出来,认真到几近恭敬的将死婴摆放成仰躺的姿势。
此时的死婴已经与普通婴儿一般无二,不再像被附体时那么狰狞,但即使如此,也没有多好看,毕竟死去多时,眉目早已模糊,浑身青紫破烂,看得陈陌叹息不已。
死婴浑身骨骼碎裂,皮肤又娇嫩,哪怕此时血凉僵硬,也颇为冰滑,不是那么容易摆放的,她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给归置好。
整理好小小的尸体,陈陌长舒了口气,从包里寻出三支细长的檀香,插在旁边的地上点燃,这才拿看起小铲子填土。
才刚刚填了一铲,就听一道炸雷似的吼声在林间响起,把陈陌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道人影匆匆忙忙的从林里奔出来,手电光聚在一个光圈,在夜晚非常晃眼,连带着林间的树木仿佛都扭曲了似的。
随着林间乱晃的光源迅速靠近,陈陌犹豫的看了看自己手下的铁铲,怎么办?拍晕?
这铲子不大,毕竟只是个死婴,不必挖掘得太深太大,本以为这山顶没人,怎么冷不丁的就冒出来了?
陈陌对死魂可以毫不留情,但对于生人却不会轻易动武,何况这人应该是巡逻的保安,如果对他动手,自己不占理。
可如果被他看到,这怎么解释?
犹豫的工夫,那人已经奔到近前来,他拿着手电筒就往坑里照,嘴里还嚷着“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做什……”
话没说完,他那双眼睛倏地瞪圆,好似铜铃般,连话都说不成个儿了“你、你、你、你、杀、杀、杀……”
“什么呀?”陈陌扔下铲子,轻松的站起来,用脚随意的往坑里踢了踢土,死婴被土覆了七七八八,“就是一个玩具娃娃,我嫌他不好看就打算把他埋了,杀杀杀,杀什么杀啊?”
“玩、玩具娃娃?”那人听得一愣,下意识感觉不对劲,但他毕竟只是个保安,胆子可没有干警大,听说是玩具娃娃,这才硬着头皮用手电光再次扫了扫,发现死婴个头的确很小,真就和个洋娃娃差不多,也不由迟疑起来。
他抬眼端祥陈陌,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很年轻,端庄大方,不像那种不三不四的女孩儿,但她大半夜的在这里埋娃娃,怎么看都觉得很恐怖。
“那你干嘛不在白天埋?再说了,不喜欢的玩具丢掉就是,埋个什么劲儿?”男人还是不敢轻易放过,又盘问了两句。
陈陌侧着脑袋,状似天真的道“我听说万物有灵,这娃娃跟着我很多年,现在就算不要了,也舍不得直接扔垃圾筒。我还听人说白天埋死人,夜晚埋阴灵。这娃娃我既然决定埋了,自然要等晚上来。”
一番话把那男人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他又看了眼坑里的死婴,越看越觉诡异,连带着看陈陌都不正常了,只觉得手电光下的陈陌脸色发青,笑容阴森,微弯的唇角里似是隐着难以言喻的寒凉,一瞬间,他看过的那些恐怖片连番在脑子里闪过,连拿手电筒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你、你、你是谁家的?”男人硬着头皮,颤微微的问了句。
陈陌微微皱眉,她故意释放出阴气,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阴恻恻,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顶得住,不仅没有落荒而逃,反而一边哆嗦一边质问,不由对这男人肃然起敬。
“叔叔,您背后是什么呀?”陈陌笑眯眯的看着男人,打算再吓一吓。
尊敬是有的,但还是得把他吓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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