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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我和郝楠一同飞回北京,坐在同一排,倒也不觉得不自在。
    郝楠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昨晚似乎没睡好,正戴着眼罩补觉。平常在飞机上时常处于“昏迷”状态的我,昨晚哭痛快了就睡了,连梦都没做,很是舒坦。这会儿也精神得很,毫无困意。
    我无事可做,就撑着脸一条一条翻看小冯手机里的短信。奇妙的是,很多事情明明过去了很久,我以为我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但看到简峻熙发的信息,居然又能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来。
    其中有一条写着:
    山里蚊子多,驱蚊水随时备着,别让他被咬破相了。
    我忍不住有点想笑。
    记得那好像是在我出道第三年的五月,我担任了残疾人基金会的宣传大使,助残日那天要跟着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一起到一个偏远贫困村里做关爱残疾人的公益活动。
    简峻熙这没见过穷人生活的阔老板当然不知道贫困村里是什么情况,通告接下来之后就如临大敌,生怕我进村了只能以天为盖地为庐、吃不饱饭喝不到水,最后愣是折腾得小冯背上了一大包行李。我笑他咸吃萝卜淡操心,结果还挨了他一个冷酷无情的脑瓜崩儿。
    我提前跟基金会的人学了些常用手语,做足了功课,在村里教聋哑小孩念书,玩得还挺开心。不得不说,我这人真的天生就挺有小孩缘,只跟他们相处了两天,临到要走时,他们居然还特别舍不得我。
    回去之后正好赶上我过生,简峻熙送我生日礼物,我就教了他一点手语作为回馈。我揣着点不好说出来的小心思,问他想学什么,他说实用就行。
    于是我就慢慢地比划着几个动作,一点点教他。
    他学会之后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就有点心慌,不知道要不要说了,干脆朝他做了个鬼脸,嚷嚷着:“我不告诉你!”
    最后的结果是又被简峻熙逮住揪了脸。
    我看得眼睛酸,就放下手机去望窗外的景色。南方丘陵和平原多,可惜冬天到了,万物枯萎,见不到什么绿。不过昨天才下过一回小雪,给枯黄的大地铺了一层洁白的颜色。被染白了的梯田一层一层向上延伸着,几乎快要钻进云里去了。这雪景,倒颇有些独立于红尘之外的感觉。
    我莫名地想起川端康成写在《雪国》开头的那句话:
    穿过县境上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再往前去,山会越来越高,雪会越来越厚,河流封冻,天地死寂。重山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条被厚重的雪压住的废弃铁道,蜿蜿蜒蜒,不知通向何方。
    越过了中原,就是华北,就是北京。
    冰封的雪国里,有个人正在等我回去。
    “外面好看吗?”
    郝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微微倾身向我靠过来,朝机窗外望了望。
    我的双手还扒在玻璃上,只点了点头,道:“下过雪了,好看。”
    “厦门昨天好不容易才下了次雪,还没来得及看看,就回来了。”郝楠道。
    “反正北京经常下雪嘛,又不是没见过。”我笑道。
    郝楠认真道:“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看。”
    我转回来,把冰凉的双手藏进毛毯下面,不自觉拧起了手指:“郝老师,我……”
    我还记得那天他提出想跟我试试的时候,说如果杀青之后我还是决定去找我心里那个人,他和我就再也不见。
    郝楠隔着毯子握住我的手,说:“小楚,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我看向他,愣了愣,良久才微微点了下头。
    从飞机上下来后,郝楠公司来接他的车没到,大概是因为积雪影响了交通,我就说顺便载他一程,把他送回家去。助理们交接了一下,还是由小冯送我们回去,郝楠的助理坐在副驾,我和郝楠坐在后座。
    此时已经八点多了,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车里暖气开得足,弄得我居然有点困,差点合上眼的时候,手机忽然在衣兜里震动起来,我随手划了下接听键,等那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才意识到是谁打来的。
    “有个好消息,猜猜?”简峻熙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连我们的冷战还没完全结束都忘了。
    我轻轻哼了一声,说:“不猜。”
    “你的世界巡回,安排上了。”他也并不继续卖关子,单刀直入地告诉了我。
    “……什么?”我呆了一瞬,脑子还有点没转过来,又愣愣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的世巡。我跟你讲一下具体安排。”大概他也有种大功告成的兴奋,语速都不自觉地比平常快了些,“春晚之后,你要准备制作一张英文专辑,用于海外出道。制作人请到了何晖,是褚宴向他推荐了你。之后就是九月的世巡,已经定下来的城市有八个,剩下的还在接洽中,最好的情况是可以定到十八个。这张专辑预计七月发布,所以最晚六月下旬就要完成全部制作。”
    “五个月五首歌。”简峻熙顿了下,略有些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做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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