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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以利亚讲了一个完美的笑话,倒不如说他打开了这些魔族心中的某个枷锁。像仪式一般的笑声持续了很久,而以利亚站在阶梯上,冷眼看着所有魔族的失态。
    他们似乎都认为以利亚这句话是最直接的嘲讽,盈满了恶意,暗示黎曼因为无能即将退位、去死神的地界享受他的‘退休生活’。
    没有在场的魔族能猜到,以利亚再次抖动翅膀的时候,想到的是友人轻松地对他说出的宽慰之语,而那些看似优雅的小动作,不过是表示着他心中满满的局促不安与愧疚罢了。
    “以利亚殿下,我们下一步应当做什么?”一名显然对叛乱事业野心勃勃的年轻魔族抬高声音问道。
    他使以利亚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对所行之事充满了盲目的自信和令人钦羡的绝对信任。然而当这种信任的重量被压到以利亚的肩膀上,后者甚至感受到有种窒息感。
    并不只有这名年轻人在看着他,所有在场的魔族都用同样的神态注视他们的领袖。那些试图明哲保身的贵族们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在他们看来‘容易暴露身份’的宴席上,早早就用各种借口推脱掉了。
    “大家都知道,”以利亚用一种他自己也十分陌生的语气这样说着,“黎曼最信任且依赖的爪牙,不过就是他的亲卫队。那些魔族从他刚刚上任时候开始就跟着他,几乎掌握了整个魔域的命脉。他们是影子,是无处不在的雾气,而要击败黎曼,首先就要清除掉他的影子——”
    所有人都信服地看着他,其中甚至有三年以前就暗中跟随他的魔族。以利亚麻木地看着人群。他不再像三年前一样具有满腔热血和自认为正义的理由,甚至能在编织出完美的谎言的同时保持微笑。
    就好像他说的都是真话,而敌人也真的就只是黎曼的亲卫队和黎曼本人那么简单一样。
    第61章一杯毒药
    六十一异世界平常的勇气(练习时间长达四年的演员练习生)
    请问一个魔族间谍在神殿给教皇冕下下毒过程中被发现之后,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A.迅速逃跑
    B.迅速逃跑之后被抓起来
    C.迅速逃跑被抓起来之后被暴打一顿
    脑中闪过的三个选项似乎都不包括任何除了逃跑之外的行动方针,唯一的区别只是逃跑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在艾德文挡在门口的情况下,‘逃跑之后会发生什么’似乎并不是个可选项目。
    “能别打脸吗?”阴影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不行。”艾德文冷冷地回答道,好像对他没能做成雇主布置的任务的阴影没什么好说的,态度也十分之差。
    “那打轻点。”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艾德文,作为被殴打对象,阴影显然很识时务。
    “走吧,”神官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阴影,跟我们去见教皇冕下。”
    他们不想采取武力措施,而阴影也确实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不如说他比任何认命了的犯人都要更积极。他甚至小心翼翼地自己端着证物——那个盛满了有毒药剂的玻璃杯子,走在勇者和神官中间。
    艾德文也跟了上去。他心中有种解释不太清楚的不妙预感,而当实力强大到他这种可以影响天地气候变化的地步的时候,这种直觉往往是不能忽视的。他决定跟上去听听阴影有什么话要说。
    由于战后工作已经收尾,大多数骑士都已经返回神殿,要赶到这里来不难。所以当阴影踏入正殿时,两边已经站满了目光不善的圣骑士们。
    “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曾经的阴影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小可爱,但是经过多年的磨砺,还有估计与所有其他间谍都大不相同的卧底经历,现在阴影已经不是过去的阴影了!他现在是会说骚话的小可爱。就比如现在,在众多充满敌意的骑士们的注视下,他不慌不忙地朝上首的教皇冕下鞠躬致意,然后声情并茂——不,只能说是完全面瘫地解释起来,“我对神殿的收留十分感激,怎么会做出这等魔族才会做——我的意思是只有比我更阴险的魔族才会做的行为!”
    听到这样的辩驳,教皇的神色都变得难以描述了起来,硬要揣摩的话,大概是介于‘努力憋笑’和‘保持严肃’之间的诡异状态。
    “证据确凿,勇者大人和神官大人都亲眼所见,你在教皇冕下的杯子里下毒!”团长显然十分激动,她本来已经开始渐渐相信魔族不全部都是坏东西,毕竟阴影之前的表现比许多正经圣骑士都好得多。
    但是现在她开始质疑自己的转变,或许所有魔族确实都是不值得信任的阴险之辈,就连看起来如此无辜的阴影也会是间谍。而且在魔族的身份暴露之后,勇者和神官一力担保他不会对神殿的任何人不利,但他却辜负了无条件的信任,甚至利用这一点去继续为魔王做事。
    不管他原本的立场如何,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机会,而没有人会好心到——会愚蠢到给他第三次背叛的可能性。
    “不,我没有。”阴影气定神闲地反驳,好像看不到周围骑士们都攥紧了剑,恨不得将他就地格杀的凶恶。
    “还说没有!明明就有!”
    “没有。”
    “你有。”
    “没有。”
    如果再没人阻止这场闹剧,好像这样可以称作幼稚的对话可以你来我往地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阴影好像很快也厌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拌嘴,于是他下一秒就做出了令所有人都震惊且来不及作出合理反应的动作:他一仰头一抬手,将整杯液体往嘴里倾倒。
    其动作之利落,表情之决绝,就好像在酒吧里被一群朋友起哄着要干一杯的男孩子,完全不觉得自己一口闷掉一杯毒药有什么不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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