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到底不能撂开手太久,她仍是每日早出晚归,更嘱咐了底下人格外留心暗地里的动向。蓉岛商界各家争斗,多年来弱肉强食下来,如今的格局已经简单得多:许氏何氏罗氏三家,任何两家站到一起,都足以压住第三家起码十年不得出头。
何世庭与她之间不再瞒人。他还像十年前那般,常常亲自开了车来接她,有时是订了私人餐厅吃饭,有时是一起看一出歌剧,有时只是深夜开到海边或是山顶,两个人开一瓶香槟,却只分着喝完一杯,一起望着蓉岛旖旎繁华的夜,在灯火阑珊的背后恣意忘情地亲吻。
过了十年的时间,歌剧的演员早已换过不知几回,可那华丽高亢的唱腔总是相似,古老的对白与旋律参透世间永恒的离合悲欢,爱永远不能得,恨始终不彻底,何世庭与她十指交握,她在慷慨悲凉的乐声中默默地湿润了眼眶。
世庭宠她像宠一个女儿,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会点头应下,唯独不许她再喝烈酒,但失眠的夜里必定会陪在身边。许氏的生意他从不过问,只是把何氏名下的生意逐条讲予她听,一如父亲当年。
有时她也觉得恍惚,时运流年有一种平正的心意,金钱与名利倒真正像身外之物,世庭活得极为坦荡清和。
蓉岛所谓上流社会的交际场上常常相见,渐渐地也就所有人都知道。小报记者偶尔拍到两个人出双入对的身影,都心照不宣地写几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相形之下,罗家愈加谨慎。
外人看来,只道许家与罗家是血仇,而何家中庸多年,如今看来是两边都有的选。可事实上,罗家两房势同水火,何炳璋之前与二房勾结,大房的长子Henry早已对他恨之入骨。何世庭身边的亲信近来也慢慢看出了几分端倪,加之多年来暗地里每每受到外宅不露痕迹的压制,大多对何炳璋极为不满。
私底下无论风云如何涌动,蓉岛却自有一派浑然天成的清华气象。市面上马照跑舞照跳,永远是繁华盛极的太平年景。昨晚一年一度的商界酒会在礼宾府举行,照例是花团锦簇,真心假意的笑脸聚在一起,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何世庭送了她回来,便宿在许家老宅,早上报纸送来时,两个人都还未起。
老宅自有老宅的规矩,佣人到了时间进来,只是轻手轻脚地拉起整排雕花长窗上沉重的窗帘,并不敢看卧室深处那重重帘幕背后床上交叠的人影。正欲悄悄地退出门去,却听得有隐约的声响,仿佛是大小姐含糊地嗯了一声,睡意尚浓的声音犹如轻叹。半室春色,凝滞的空气里仿佛依然有淡淡的酒香。佣人一时倒有些迟疑,进退之间只听得一把略带沙哑的低沉男声:“醒了?”
分明是何少爷。佣人不敢在房里再多停留,只按照宝姿素日的规矩,打开了离床最远的半扇窗户,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老宅清冷了许多年,如今倒有了几分旧年的闲庭风日。花厅池榭深宏而明丽,清晨时倚山照海,只闻鸟鸣声声清脆。温热赤裸的身体拢在背后,宝姿在温柔的吻中睁开眼睛,心里颇有几分简静如玉的温润,幼时光阴如旧,情愫也未曾老。
她只管伸长了胳膊捞了报纸来看。何世庭本来倚在她身侧的床头,也伸手去拎那报纸。信手翻开头版,入目便是昨晚的照片,当下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蓉岛的娱记狗仔水准一向上成,虽然是偷拍,画质却十分清晰,构图光影无一不精,堪称佳作。照片中何世庭正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俯身微笑着,听她在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有昏黄黯然的光,斜斜地拥在两个人的背后,她长长的裙角在夜风中微扬,定格的瞬间静美如同花前对酒。
当真是拍的极好。
何世庭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泛青的胡茬直扎得人发痒。她扭来扭去地躲他,到底被他按住了腰身:“别动......呵,还真被你说中了。”
宝姿也觉得好笑:“我就说有人在拍。”
何世庭又拿起那张报纸来看:“这照片倒是拍的不错,不如要了底片来。我桌上正缺一张你的照片。”
她心里有一点清浅的甜蜜,像细风拂过海棠。回过头来,却只是面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何大少爷怕不是第一次派人去报馆要底片了吧?”
何世庭闻言直板起了脸,可微眯的眼中分明仍是风流的笑意:“我看你是记性不大好。今日又想如何?”
他同她在一起时素来重欲,又是晨起,她早已感觉到有蓬勃的欲望顶在腰后,当即起身欲下床去躲,被何世庭一把拦腰捞了回来。
清晨的风有微微的凉意,更显得密密落在胸前的吻灼热而令人心动。明天便是何世庭的生日,何氏的晚宴正安排在今晚。那条早已备下的晚装长裙前后领口都极低,她只怕要留下痕迹,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推他:“不要那里......会被人看到。”
何世庭轻轻咬住了她的锁骨,正要一路吮下去,闻言反倒闷声笑了起来。宝姿推却的手正抵在他肩头,旋即被他反手握住。那细细的手指微凉似玉,并没有几分力气,反被他握在掌中反复地摩挲,一面答应着哄她:“好,好,我知道了,乖。”
他果然不再肆意地四下亲吻,只是衔住了一只嫩白的乳,如同幼儿一般贪婪而眷恋地吸吮着。她的乳尖敏感极了,被他吮了半晌,周身都慢慢软了下去。湿润的蓓蕾娇娇怯怯,被牙齿轻轻擦过,更有一种忐忑不定的酥麻荡漾开去,如同一场香梦沉酣。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是嗔怪还是快活:“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