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您根本无需担心发生暴乱!”藤吉郎笑道:“您只要预先把港口、仓库、蓄水池、灯塔、运河水闸这些要害地方守卫好,其他的根本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发生暴乱,首先受到威胁的是那些商人和伊马姆们,他们要么自己动手镇压,要么会来求您出兵,您又何必担心这些呢?”
“藤吉郎,你说那时候议员们会站在我们一边?”中臣镰成问道:“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不信真主的异教徒呀!”
“殿下,所以我说您太善良了!”藤吉郎笑了起来:“这世上人拥有的越多,就越是留恋世间,不肯去死,只有那些一无所有的穷人,才会那么虔信神灵,期待死后能够改变现世的不幸,富人能够虔信虽然不能说一个也没有,但却是少之又少。您看看那些三级议会的议员们,有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又能有几分心思留给他们的真主呢?”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他们并不在乎信仰不同,但他们若是把我们赶走,岂不是可以自己做主?那不是更好?”
“殿下,您有没有见过那些在街上叫骂诅咒我们的人?”藤吉郎笑道:“一个个灰头土脸,脏的就好像土拨鼠,和他们身上的跳蚤一样穷,您觉得那些人一旦起事之后会拿谁当目标?”
“我明白了!”这一次中臣镰成终于被说服了,他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也不能放过隐藏在幕后的家伙,藤吉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幕后的老鼠给我揪出来!”
“是,殿下!”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亚历山大的骚动并没有持续下去。两天后,一条单桅纵帆船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八天前,申王殿下在希俄斯岛附近海域接连取得了两次海战的胜利,将奥斯曼海军统帅阿里帕夏和乌鲁奇帕夏指挥的两支舰队彻底击败,至少有六十条战舰和一万两千奥斯曼人葬身海底,为了证实其并非虚言,船上还带回了数十面奥斯曼人的战旗、六个青铜船首像、十个皮肤黝黑的黑人奴隶。亚历山大港人民的不满迅速消失了,世代生活在海港的他们当然知道兰芳社这次军事行动的目标不是什么阿尔及尔的巴巴里海盗,而是奥斯曼帝国本身。虽然奥斯曼人统治埃及已经有半个世纪之久,但对于绝大多数埃及人来说,依旧并不把自己视为苏丹的臣民,尤其是亚历山大和开罗的居民,和古往今来绝大多数大城市居民一样,他们都怀有一种狭隘的自豪感,认为自己所在的城市即使不比伊斯坦布尔更伟大,也至少不亚于对方;这也是埃及本地官吏仇视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奥斯曼帕夏的原因。而兰芳社击败马穆鲁克之后,并没有直接统治这个国家,而是采取三级会议的方式,由埃及本地精英来统治,因此对于大多数埃及人来说实际上是从奥斯曼人手下独立了。所以对于这次兰芳社的胜利,大多数亚历山大居民们不但没有穆斯林兄弟同仇敌忾之情,反而颇有一种扬眉吐气、大仇得雪的快意。
“殿下,您看,这是我的密探从咖啡馆、浴室等地收集来的情报!”藤吉郎将一叠报告双手呈送给中臣镰成:“风向已经变了,现在风朝我们这边吹了!”
“往我们这边吹?怎么回事?”中臣镰成不解的问道。
“这么说吧,亚历山大的居民们觉得比起咱们,奥斯曼人要更加可恨一些!所以看在您父亲在希俄斯岛痛击奥斯曼人的份上,就不和咱们计较了!”藤吉郎笑道:“如果申王他能够连伊斯坦布尔一股脑儿都拿下来,只要他能够定都亚历山大,而不是伊斯坦布尔,我估计亚历山大人会高呼万岁,给您父亲戴上皇冠!”
“这怎么可能?”中臣镰成笑了起来:“家父就算定都也是在大明,怎么会在亚历山大或者伊斯坦布尔?再说家父若是想登天子之位早就登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呀!”藤吉郎笑道:“再说申王他老人家不想登大位,不等于您就不可以呀?”
“我?藤吉郎你不要胡说,父亲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再说他也不只有我一个儿子,谁继承大位谁也不知道!”
“殿下,所以我说您太善良了!”藤吉郎叹了口气:“申王他在那个位置,很多事情是不会说出口,也没法说出口的。我们应当从他的所作所为,而非所说的话来判断他的想法。您是他的长子,他把您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委以重任;领兵远征又让您居守后方。如果说这还不够,我就不知道身为一个父亲还能做些什么了!”
中臣镰成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申王交代的事情做好就够了!”藤吉郎笑道:“您的母亲在日本,您的几个兄弟都还年幼,您是唯一距离申王最近的孩子,您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伊斯坦布尔,金角湾。
夏洛克凝视着远处的城墙,越来越清楚,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但是过去他是作为臣民、流亡者、祈求者的身份前来,而这一次却不一样,在自己的身后是无数的战舰、大军、重炮。万军之主耶和华在上,犹太人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如此强大了,希望这不仅仅是昙花一现,而是一个美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