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你做的太过分了。天下的确是司徒家的,可百姓也是司徒家的。你为了一己私欲,压榨百姓,民不聊生。”
“朕若真是将大位交给你,不出十年,要么你被纂权夺位,要么百姓怒急,起兵造反。这就是为什么朕放弃你的原因。”
司徒晑嗤鼻,跟刚才求饶的样子明显不同。
“父皇这么说,可想过对儿子公平?儿子那么做,不过是因为想让父皇长生不死,一片孝心,难道你有错?”
“丹药里有水银、朱砂,你真当朕不知道吗?”皇上说到这儿,蓦地起身。
走到跟前,扣住他的下巴,不夹杂一丝感情地说:
“你该庆幸你是老子的种!不然,老子早就把你宰了,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饶你?”
林素咽了下口水,不禁想起了凌慕川。
敢情那位爷儿爆粗,是有根源可寻的。
堂堂皇上,竟然也以“老子”自称。
“晑儿,这是你唯一的活命机会。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朕让她保你一命。”
皇上说完,松开儿子的下巴,转身看着林素道:
“你想知道的,朕会让他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朕,日后无比让念宸,保他性命。”
林素听到这话叹气,一脸无辜的看着皇上,道:
“父皇这话就有些难为臣媳了。朝廷的事儿,女子不得干预。更何况……王爷没有那个心。”
“所以朕才会决定他弟弟。”
一句话,林素眉头微蹙,虽然只是一瞬,但肯定会被这父子二人看到。
即便司徒晑已经淘汰出局,但他从小就生活在皇室,观察人铁定有功力。
公爹这话,明显就是暗示她,皇位回传给老七。
凌慕川的弟弟有三个,老八跟老九年岁太小,根本坐不稳。
如此……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如果考虑好了,现在立个誓,朕也做个见证。”
这一刻,他不仅是月国的皇上,更是司徒家几个孩子的父亲。
父亲要保儿子的命,没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充分了。
林素想了想,直接抬起手,郑重的道:
“黄天厚土再上,我林素对天起誓,日后保住司徒晑一条命,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皇上听到这话,摇摇头,说:
“不行,你得说保住司徒家兄弟的命。”
林素闻言,坦然的看着他,道:
“公爹,有时候大位登基,是要做些事情,给外人看的。臣媳斗胆问一句,当年公爹登位,皇祖父可如此要去过公爹的女人?”
简单一句话,皇上长叹口气。
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道:
“朕对她,是真心。只不过……风家、苏家日渐强大,不得不防。”
林素权当没听到,看着司徒晑说:
“这下你可以告诉了吧。林倩到底做过什么?”
“她做的,不及你做的十分之一。”
“什么意思?”
“呵呵……”司徒晑轻笑,看着她不解的道,“你真什么都不记得?还是说那些不堪的事儿,你不好意思记得。”
林素咬唇,坦然的看着他,说:
“我若记得,今日就不会如此立誓。左右你都要说,痛快些,咱们都别浪费时间。”
司徒晑靠着椅背,打量着她,挑眉道:
“其实我也挺纳闷,你这么个女子,怎么会做出那么多事情!”
林素不接他的话,不管他怎么卖关子,他该说还得说。
“林倩没你漂亮,但却女红卓越。当年皇祖母生辰,你跟林倩一同送上绣品,那个时候好像你们才十二岁。林倩自然拔得头筹,你当即就对她……”
司徒晑说着陈年旧事,每说一件,林素的脑子里就浮现一件。
最后的最后,竟然是嫡女欺负庶女,庶女为了生存,这才设计嫡女为求保命。
打从一开始,林倩就没想让原主死,不然也不能让小厮带她远走。
直接杀人灭口,更是省事。
怪只怪那小厮见财起意,见色起念。
原主在跟小厮撕扯,直接滚下了山,然后她才穿越过来。
如此,是不是就解释了现代林倩对她做的,其实就是在报以前的仇?
可这也说不过去啊。
原主毕竟间接被她害了。
“……差不多就是如此吧。原本皇祖母给老七定的是林倩,但你到处宣扬她‘庶女’的身份。哦,你还给你的继母施压,不让她收林倩做女儿,抬高身份。”
一桩桩,一件件,林素只觉脸热。
仰头看着屋顶,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安安分分,我想那个时候我也不会真的压她。”
“你就是心如蛇蝎,如今却……”
“你不是当事人,仅听一面之词就如此断定,你的确不适合那个位置。”林素笃定的说着。
一句话怼的司徒晑半天没吱声。
皇上见状,叹口气说:
“好了,过去的事儿不再提,反正老六家的受过伤,都忘了。不管怎么压榨,至少没有毁她名声、要她性命。反击有些狠了,所以朕才赐她死罪。”
司徒晑咬唇,嗤笑着摇头说:
“父皇难道就信她吗?她能欺负自己的妹妹,还能保住儿子?”
“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在城外的试探,朕信她。”
就说嘛。
监视就监视,为啥还要偷百姓的麦子,原来是……
“老六家的,记得你今日说的话,过些日子,朕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送礼?
林素忙侧身行礼,一脸惶恐的样子,道:
“臣媳不敢当,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你们会喜欢的。”皇上摆手,长叹口气,又说,“或许沛霖说的对,该还了。”
还?
还什么?
就在林素莫名的时候,宫女走进来,屈膝行礼,道:
“王妃,这边请。”
林素本想再追问一番,可宫女已经来“送客”,她再想说也是徒劳。
冲主位的人行礼,又冲司徒晑微微颔首,这才出去。
二人离开,司徒晑不死心的又道:
“父皇,难道你真的就……”
“对。”皇上颔首,仿佛老了许多一般又道,“该还了。风家、苏家一门忠烈,是朕当年年轻,怀疑了他们,才导致了这么多年的后果。”
“可是父皇,母后也是……”
“所以朕按照皇后的丧事给她办了,也让她葬入皇陵。”
平平静静的话,让司徒晑没有吱声。
这一刻,他们俩才真正的像对父子,寻常人家的父子。
“孩子啊,当你做出那些事儿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儿子不懂。”司徒晑仍旧不甘心。
怎么就输了,为何会输了?
“你跟魏家勾结,你是谁家的孩子,难道不清楚吗?你外公是不错,可你那几个舅舅,哪一个能拿得出手?!”
面对父亲的质问,司徒晑自然懂其中的道理。
可是……
“父皇,我跟舅舅们做哪些都只是暂时。等儿子登位,他们自然要处理,难道父皇就这么不……”
“忘恩负义,你让翰林院的那些史官,如何给你记载!”
这话说完,司徒晑刚要开口,可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
简单的动作,又岂能逃脱皇上的锐目。
“对,朕也做错了事,所以朕现在要弥补,让史官重新记录。”
“父皇,为何要这么……”打自己的脸面?
“朕不这么做,等他登上大位,也得这么做。与其被后人诟病,不如朕自己来。”
司徒晑听到这话,费劲的往前蹦跶了几下,凳子跟地面发出的声音,挺大。
“难道非得给他吗?老三、老九、老八不都行吗?”
话落,皇上一记“冷眼”杀过来,让司徒晑顿时紧张了。
“朕是皇上,为了司徒家的千秋大业,朕要考虑长远。朕打压了老七多年,负了他的母亲,也到了该还账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