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原主养的,还是齐修泽养的。
他本想看两眼就走,结果还是一不小心在窗台上浪费了不少时间。阿姨连饭都做好了,也不敢上前催促,只是站在餐桌边微笑地看着他。
姜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多肉,维持着原主阴郁的表情,在阿姨关切的目光下洗了手在饭桌旁坐下,吃了一顿无声的午餐。
饭后,阿姨火速收拾了碗筷,又轻声细语地跟他道了别,说到了晚上再来。
“呼……”总算没人在家了,姜秋猛地拍了拍已经僵硬了的脸颊。
长期维持面无表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姜秋将身体陷入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将脖子一仰,枕着沙发看看向头顶的天花板,边按摩肚子边思考。
目前可以确定的事情有三。
第一,他现在的确不是在做梦。梦里的各种感官和现实有微弱的区别,而且梦境是突如其来的,没头没尾,基本上每一段梦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
而这次时间跳跃至成年后,不但感官更加鲜明,且他从医院开始,到回到家里,加上吃一顿饭的时间前后都有两三个小时了。中途他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都没切换到别的梦境。
如果姜秋是穿越了的话,那么这个成年后的时空才是真正的现实,前面的梦境要么是他看完小说的后遗症;要么是一种预热,让他熟悉主要角色的;要么是他还没完全穿越时,由于时空不稳定造成的来回摇摆现象……
要么,就是他其实早就穿越,但一直被原主的意识压制着。
可能性太多了,这点姜秋暂时还理不清。
至于他还能不能回到原本的时空……要是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能解决的话,姜秋早在车上就解决了,显然穿越这事主导权不在他。
第二件事,虽然不确定梦里的小齐修泽跟如今的齐修泽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姜秋可以肯定,他不像原著里描写的那样对自己漠不关心,至少他会照顾病人的情绪。
‘姜秋’不见得会接纳齐修泽,齐修泽也不像是喜欢原主的样子,两人之间相濡以沫虽然是不可能的,离相敬如宾也差了一点,大概是能互相尊重又互不干涉的关系吧。
第三……
阿姨的手艺太合他的胃口了,以后得悠着点吃,再好吃也不能撑坏了肚子。
等肚子消化得差不多,姜秋把手放在楼梯扶手上,慢腾腾地爬上二楼。
原主跟齐修泽是分房睡的,姜秋很容易就认出了原主的房间——全是阴沉沉的冷色调,房间布置得过分简单,床铺整齐,桌面上也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拉开抽屉,姜秋还是能看到一本厚厚的本子和自动铅笔,按一下笔芯就会冒出来的那种。
原主有写日记的习惯。
姜秋把日记拿出来,又打开抽屉下方的柜门,发现里面还有同样厚度的日记本,只不过那些陈旧一点的本子都上了锁,只有目前正在写的这本还没锁上。
“反正现在就算我不想,也已经成为了‘姜秋’,原主应该不会介意我看他的日记吧……”其实就算介意也没什么用,姜秋对待穿越的事还是很慎重的,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穿回去,如果回不去,他就得留下来延续‘姜秋’这个身份。
至少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性格转变得太快,被人误认为是双重人格也就罢了,要是真有人发现他是穿的,还是穿进一本书里,被人抓进研究所怎么办?
所以多了解一下原主是有必要的。
原主的这本日记断断续续写了一年多,开头的字迹还是挺干净的,跟姜秋在前面的梦境里见过的作业本上的字迹有点像,只不过笔画顺畅了许多。
最初的几个月,能看出‘姜秋’尽管内心悲观荒凉,日记内容也空洞,通常就一两句话描写天气,却仍然保持着写日记的耐心。
但从中间起,生活的打击一个接一个,原主往往以“今天”开头,后面就成了无意义的凌乱线条,盛怒之时锋利的笔尖还会划破纸张,甚至有几页还被撕碎,估计当时的原主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到了最近这几天,原主的日记里写满了狰狞的“好想死”这三个字,力透纸背,看得人有点毛骨悚然。
姜秋看着纸上的字迹都仿佛被感染到,感觉空气变得极其沉重,呼吸都十分困难,他连忙盖上日记本,将它塞回抽屉里,大喘了几口气才恢复过来。
姜秋是个面对打击都会迎头而上,顽强寻找解决办法的人,所以不太能感受到原主那深沉的绝望。那几页日记他只是看了看都被带了进去,更别说原主本就悲观的心态,这不是无病呻吟,而是真的病入膏肓。
他从日记的字里行间中分析出,这段时间给原主带来的打击主要也有三个。
原主的家人对他态度非常恶劣,‘姜秋’曾有一段时间搬出去自己住,远离父兄的恶言恶语,那段时间他的病情稍微好了点,所以日记也写得比较完整。
但好景不长,姜家生意出了点问题,必须靠着齐家才能度过难关,他们手上没有筹码,就把废人‘姜秋’揪了出来,以联姻的方式把‘姜秋’卖给了齐修泽,抱上了齐家的大腿。
这是第一个打击,被家人舍弃。第二个打击就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还要重新去适应陌生的地方的陌生的人。
第三个打击则是来自原主的生母,‘姜秋’之所以被父兄如此讨厌,就是因为其母在怀孕时给姜父戴了绿帽,生下‘姜秋’后就离婚净身出户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姜父都怀疑原主不是自己的孩子,对他动辄拳打脚踢,哪怕后来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原主的确是亲生的,也对他那张长得和生母极像的脸非常厌恶,对他的态度没有半点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