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荣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家里好事将近,在情感上他比以往更加乐观,所以增派援手,一鼓作气,经过几天的交战,不仅把丢失的镇夺了回来,又往前挺进,占了李军的一个村。
两边再次对峙。
住在大宅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丝紧张气息,各处都是即将办一场吉事的喜庆味道,秋婉房间里已经放好了一身大红色的吉服,叠得方方正正,她动都没有动过。
说来也是好笑,她来这里,既不缺便宜父母,也不缺对象,这才多久,她已经有了两身婚服了。
白天,她还是照常出去,到处逛逛,偶尔去一次惠济堂,唐珊蓉知道她爱美,爱在脸上倒腾,也就随她去。
越是到后面几天,对她的看守越来越严密,她一个人出去时,身后总要站着两个军官,连去厕所,他们都要守在门外,秋婉动过自己逃跑的心思,可惜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吴新荣家还真是一个准进不准出的地。
第三次来惠济堂,郑医生在,耐心听了她的一堆要求,抓了一副药给她,说:“回去之后拆开,今天熬药服用即可。”
秋婉点头,接过要絮絮叨叨问了一堆注意事项,身后两个人估计都有些替郑医生崩溃,她这才“噢”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神色赧然的抓了个人小声问,“你们厕所在哪里?”
身后两个人跟着他去了后院,秋婉已经见惯不惯,看了标志,抬脚进到女厕,走到很里边,她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眼外面,才压低声音道,“言之,你来这干什么?”
陈言之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不由分说先上来抱住秋婉,有人在外面,秋婉不敢用力挣扎,推了推他,陈言之声音嘶哑,说,“别动宝贝,一会儿,就一会儿。”
大概一分钟,他放开秋婉,靠着墙喘了口气。两人进到最里面,那地方有一个隔断,陈言之神色严肃,开门见山,“小婉,董曾琪你不能嫁,他那个人很危险。”
说着他往后靠在墙上,手捂住腰嘶了一声,秋婉朝他腰上看过去,那地方被他捂得紧,看不出来什么。
“你怎么了?”
陈言之摆了摆手,说,“小事。”
秋婉自然不信,蛮力把他衣服撩开,看到被白纱裹起来的侧腰上,已经渗出了不少血迹。
“怎么搞的?”她问,突然想起来李吴两军的交战,又沉默了。
她有些气,“伤成这样,谁让你过来的?”说完紧抿着唇,张着手,看那伤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是医生,手里更没有药材,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陈言之把她的手拨在一边,把衣服放下来,“不用你操心这个,你好好记住我的话,董曾琪你不能嫁,收拾好东西,不要太多,成亲当天我来接你走。”
“六叔会来接我的。”
“秋婉,我不管他是不是会来接你,我这边会做打算。军阀不好糊弄,危急时刻存在,你要是落在董曾琪……”提到这名字,他的声音染上狠厉,“就出不来了。我和林静山,谁先到,你跟谁走,其他不论,离开最重要。安全之后,你想去找谁找谁。”
他推了她一把,“出去吧,外头人在等着你。”
秋婉咬唇说,“那你的伤……”她不傻,他带伤来这,肯定是冒了风险的。
陈言之弓着腰,推她的手突然改为拉,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做了个口形,“走吧。”
门口已经来人了。
秋婉整理好表情,微低着头,慢慢走了出去。
回到“包围区”,唐珊蓉照例问她去了些什么地方,其实她不用问,那两个军官一定会仔仔细细把秋婉做了什么都报告给她。
回到房间,秋婉把药拆了,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来。
今天郑医生刻意说“回去拆开”,她就知道是六叔有回信了。
纸条上寥寥几个字,没有细说六叔做了什么安排,只说已快完备,让她安心等待。
一个两个都说来接她,可不知具体计划,实在是心慌得很。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她把纸条撕成碎片又分别裹在不同的垃圾里,这才慢悠悠的捣腾起屋里的东西来。要说吴新荣夫妇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了让她嫁出去,嫁妆当然是少不了的,就是她现在的穿着首饰也少不了。
首饰就放在显眼的地方,用一个红木盒子装着。
凡是她要带走的东西,都明晃晃放在显眼的地方,就等着那一天到来时被塞进秋婉带来的那只箱子里。
时间本来已经不多,在紧张的等待之中,大婚的日子来了。
一早上起来,她就被几个丫鬟弄着描眉画唇,头发箍得紧紧的差点把整个头皮都掀起来,还不能吃东西,弄得她一肚子火气。
直到一切弄好,她们把那身吉服打开,要给她穿上。
秋婉早想通,六叔和言之如果来,也不会是一早上喜宴还没开始的时候来,因为这时还不够乱,风险大。所以她没有任何扭捏的穿上了,再没其他事,她打发丫鬟们出去。
她静静坐着,仿佛能听到时间流动的声音,“哒——哒——哒——”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渐渐热闹起来,门被轻轻推开,真实的“哒哒哒”声传来。
秋婉的心砰砰直跳,欣喜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