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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络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需要上早教课,就像他也不能理解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当珍稀动物参观一样。
    课程开始不到十分钟,身穿机构统一服装、动作夸张的年轻女老师就已经不止一次地当真所有人的面夸赞他了:“让我们给这位唯一的爸爸再次鼓掌!”
    吴络看着排成一排扭动身体,往大人这边奋力爬行的小宝宝,他正想解释自己不是孩子爸爸,就被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打断,他重新盘腿坐好,觉得解不解释好像意义不大。
    扎着高马尾的老师看起来精力很充沛,她环顾一圈:“今天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采用双语教学了,直接用英文可以吗?大家有没有异议?”
    其他几个年轻妈妈都表示支持。
    见无人反对,女老师便退到一旁充当起助教角色,与孩子的互动全部交予一个金发碧眼的活跃男外教。
    吴络抱着齐齐,一群人时而举着孩子跳舞,时而退到一旁,监管着孩子之间的社交活动。
    齐齐全程都很兴奋,他对一切教具和老师都充满新奇感,古灵精怪的外教走过来对着他扮了一个鬼脸,齐齐笑得简直要背过气去。
    在欢快的音乐中,课程在热闹的氛围中很快结束,老师开始跟每个家长交流孩子在这堂课里的表现和进步,吴络轻轻戳了戳正在奋力扶着单杠行走的齐齐,跟他商量道:“小齐齐,别玩了好不好?外面还有玩具,这个教室马上该下一批小朋友上课了。”
    齐齐歪过脸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继续奋力向前移动,试图拿到那个蓝色的海洋球。
    外教走过来时肢体动作很丰富,存在感强烈,他一惊一乍地从齐齐脑后虚晃了一下,五官大大张开,极为惊讶的模样从手里变出了一个海洋球,齐齐的小胖手捏住小球就不放,咯咯地笑。
    外教自然地与吴络聊天,提起起齐齐这两周的表现,说这次孩子胆子明显要大了许多。
    外教说的是英语,吴络自然也要回答英语,他沉吟片刻,再开口时是极流利的美式口语,对着他解释了一番齐齐在想睡觉和不想睡觉、没睡醒和睡饱了这几种状态里判若两人的情况。
    外教乐得大笑,对着吴络直竖大拇指:“你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吴络抱起对着手里海洋球左看右看的齐齐,刚起身就对上风尘仆仆的宋炜。
    宋炜看他的眼神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她震惊地说:“你英语怎么这么好?”
    “高中不是学过吗,”吴络不动声色,甚至有些觉得她大惊小怪的意思:“你怎么来了?”
    “我下午不用去公司了,”像是怕他罢工,她连忙补充:“但是我需要在家里处理一些事,你也不能走。”
    吴络没什么反应,他把带孩子当成工作,倒没有任何异议。
    刚走出教室,齐齐再度遭遇新一轮的热情问候,刚才的同学家长纷纷凑过来,像是与宋炜认识,拉着宋炜低声道:“你老公真好,对孩子可耐心了,我们家那位就是休假都不愿意带孩子上课。”
    其余带着孩子的妈妈们被这边的喧哗吸引,投过来的眼神也纷纷带着艳羡。
    宋炜有些尴尬地笑笑,她抬眼偷偷看了看吴络,只见他专心给齐齐喝水,像是根本没听见这边的谈话。
    她彻底豁开,笑道:“男人还是要慢慢培养,你下次把你老公也带来,看看别的爸爸是怎么做的,他自然就会受影响的。”
    很久以后,宋炜回想起这段日子,有些东西似乎就是在这一天开始发生了变化。
    *
    宋徽翊在家无聊了好几天,接到吴络电话时老大不乐意了:“你还知道找我呀?”
    吴络低低的笑声通过听筒传过来极富磁性:“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我可忙了!”宋徽翊说:“好多好多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都等着我看,我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
    吴络站在路边,有意无意地踢路边的小石头:“我最近在当代驾,过年期间工资高,每天收工都半夜了,所以没来找你,生气了没?”
    宋徽翊虽说不上生气,但心里总归是有些不痛快的:“你白天又要去带齐齐,晚上也排满了,就不能分出点时间给我和我们的床吗?”
    吴络听着她撒娇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再过几天好不好?一年里没有哪个时间段有最近这么好赚钱了。”
    “好吧,”宋徽翊能感受到他语气里浓浓的愧疚,她打了个哈欠:“反正我也不是没人约,我的好姐妹可多着。”
    吴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请一天假,宋徽翊为了自己都不回爸爸家过年了,他竟然还晾着她?
    据他观察,宋炜一连几天都是出门跟朋友玩,工作进度像是暂且搁浅了,按理说保姆每个月是应该有两天假期的,更何况这还是在过年期间。
    请假需求既合理又合情,他选了个傍晚,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我明天可以请一天假吗?”
    这几天,宋炜总是有意无意地都在躲他,甚至有时会在他要下班时,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隔着门叮嘱道只要把齐齐放在安全的地方,自行离开就可以了。
    吴络不想深究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他只想逮着人就赶紧把假请了。
    宋炜愣了愣,像是因为他突然开口受到了惊吓一般,她最近总是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你要做什么?”
    “有点私事,”吴络说,他怕说出实情宋炜又要不把宋徽翊当外人。
    宋炜显得极其纠结,她扭扭捏捏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络也不是非要请假不可的,他试探着开口,语带失望:“你明天还是有事?”
    宋炜脱口而出:“你就这么不想陪我和孩子?”
    话一出口,两人一时都陷入沉默,吴络冷眼盯着她,不管是不是玩笑,这都有些太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炜语无伦次地解释:“带孩子这事比我想象中要难许多,我只是觉得很需要你,也不仅是需要你带孩子,我发现我过去三十年对男人的审美都出现了偏差,直到现在才认清一些事。”
    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吴络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请假,懒得深究她的心理。
    宋炜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不知从哪天起,她心里的一个念头折磨得她日夜难安,几近崩溃。
    她艰难开口:“你明天先不请假行吗?我有点事想找翊翊谈谈。”
    宋炜一夜未眠,早上六点就开始在家走来走去,来回踱步。
    吴络八点来上班的时候,她几乎要站不稳,精神的长时间紧绷使她像在走钢索。
    吴络并没有过问她的反常,只淡淡地抱起刚睡醒的齐齐,另一只手娴熟地冲泡奶粉。
    宋炜和宋徽翊的家相隔不远,走路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但不知为何,八点出门的宋炜在十点才扣响宋徽翊的房门。
    睡眼惺忪的宋徽翊揉了揉眼,对她的到来不算意外,却被她的状态吓了一跳。
    “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黑眼圈都要掉在地上了。”宋徽翊给她开了门就径直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晕神。
    宋炜形容枯槁,头发乱得像个疯子,一双眼却犀利更甚平常,甚至有种毁灭一切的狂热。
    她蹲在宋徽翊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她,半晌没开口。
    宋徽翊掀掀眼皮:“你怎么了?”
    宋炜忽然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再次回到沙发前,坐在地上。
    这一次,她下了极大的决心:“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吴络,只把他当炮友?”
    宋徽翊没开口,却在她问完后坐起了身子,屏息听她接下来的话。
    “翊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发现自己有这心思后,试过不去喜欢他,可就是做不到,有些感情就算开始得不单纯,但发展到最后总归是情根深种了的。既然你心里没有他,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宋徽翊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她像是飘在半空中,连宋炜的话也听不清楚了。
    艳阳高照的晴空仿佛蓦地开始疾风骤雨,狠狠往她身上拍打鞭笞。
    宋炜见她脸色阴沉,痛心疾首道:“我知道你肯定心里多少会有些膈应,我保证以后的家庭聚会我不带他一起,再也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宋炜几乎是在哭着求她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吗,养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吴络他那么好,既善良又温柔,齐齐需要一个这样的爸爸,我也想要他。”
    宋徽翊的身体里像灌了铅,她一动不动地僵坐着消化这些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她就是理解不了。
    身体里的器官比她的大脑还先行感受到了震撼与折磨,她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绞得生疼,眼睛不受控制地想要分泌泪液。
    “你……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宋徽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每说出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问过他了吗?他也是跟你想的一样?”
    “那还没有,”宋炜说:“我就是想先来知会你一声,不过,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他怎么可能每天那么淘神费力地照顾我和齐齐呢?翊翊,你要相信我的直觉,他和我想的一样。”
    宋徽翊闭了闭眼,清凉的液体倏地滑下:“你先回去……即ㄖ起苯彣將在ΓΘūΓΘūωū(肉肉剭)。ΟяG髑镓鯁薪”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在宋炜又要上前开口时,大吼道:“我让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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