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其他人神色如何。
迟静姝却知晓,萧云和一定是在乎的!
他如今将要十六,有了一争皇储的能力,一方面,要拉拢各方朝臣势力,而另一方面,就是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撑!
这首当其冲的,可不就是这个背后有个富可敌国的迟静姝的外祖家了么!
果然。
萧云和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以保护的姿态将迟静姝护在身边,看向刘蓉,沉声道,“夫人,旁人家事我本也不想多加言谈。只是,静姝好歹是我的未婚妻,本就体弱,却又要受这守灵之苦,若是有个意外,父皇与在京城的小迟大人知晓了,只怕……”
然而,话没说完。
祠堂外头,又进来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迟家的四小姐,通身高洁白莲气质的迟妙棉!
原本有些压抑森凉的祠堂,在她走进的那一刻,仿佛阳光普照,遍地生暖!
她微微笑着,步踏莲花一般地走了进来。
连原本还在说话的萧云和,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颇为惊艳地朝她看去。
迟静姝站在他身后,垂下眼帘,身后,绿柳担心地朝她看了一眼。
“见过祖父,见过三皇子。”迟妙棉走上前来,便盈盈屈膝,行礼端雅而大方。
萧云和愣了下,“这位是……”
刘蓉心下一喜,面上却故意带了些斥责的意思,朝迟妙棉怒道,“你这丫头,不知体统!三皇子吊唁你先三婶,你如何就擅自进来了!”
说着,还要叫她赶紧退下。
不想,萧云和却笑着摆摆手,“无妨,本就都是前来吊唁的,不分前后尊卑。这位小姐……”
刘蓉忙道,“这是臣妇家的四女,迟妙棉,惊扰了三皇子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迟妙棉却仿佛根本没被吓到,反而天真烂漫地看向萧云和。
“听说三皇子最是温和宽厚,断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责罚我的,对么?”
这样一副憨厚的样子,与可怜娇弱的迟静姝,当真是两个模样!
再加上迟妙棉的年纪与萧云和不过也就差了一两岁,如今早已有了女子的风情与韵味。
偏偏加上这一副娇憨儿的纯净模样。
彼此一对视间,萧云和还真的有些……被吸引了心神。
刘蓉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忙要跪下请罪,“殿下恕罪!这孩子还小,口无遮拦的!”
迟明德也沉脸,“童言无忌,请殿下恕罪!”
然而,他却依旧温雅有礼不失谦和地笑道,“四小姐倒是率真可爱,你们不必如此诚惶诚恐,无妨碍,我不会怪罪。”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唯独旁边的迟静姝,眼底掠过一丝讥笑。
这就是萧云和,一副羊皮狼心的畜生。前生,她怎么就眼瞎成那般?!
迟妙棉笑了笑,竟真的过去,给灵位前上了一炷香,还磕了头。
倒是让门口跟着的迟以柔几人,有些无措。
迟以柔看了眼萧云和,似乎想靠近说几句话,可是又畏缩羞涩不敢上前。
正踌躇间,迟妙棉走了回来。
看到眼眶红红的迟静姝,有些惊讶,“九妹这是怎么了?昨儿个不是还去剪花了么?怎么现下竟哭起来了?”
这话,竟把迟静姝方才委屈可怜的模样,给说得是故意在三皇子萧云和面前娇柔捏造出来的一般!
萧云和顿时神情微变,朝迟静姝看去。
迟静姝朝迟妙棉看了一眼。
然后,眼睛一翻,声儿都没出一下。
“晕”了过去!
“啊!小姐!”绿柳连忙来扶,却无奈力气太小。
迟静姝顺势倒在了萧云和的怀里!
对面,迟妙棉的脸色,狞色一瞬而逝!
刘蓉也沉了眼,连忙站起来唤人,“来人!快扶九小姐下去歇息!”
萧云和抱着温香满怀,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海棠花香,有些意外——这是他最欢喜的香味。
这丫头,竟然……
便将迟静姝抱起来,“罢了,我送她回去吧。她住哪边……”
刘蓉一听,心下有些慌乱。
让萧云和看到迟静姝住的地方那般破落,再加上方才已经对她的不满,她这当家主母多年慈悲心善公正严明的声名,可就在萧云和心中彻底毁了!
当即笑道,“当真是不敢劳动三皇子殿下,还不快来人,将九小姐扶下去,快快请徐大夫来瞧!”
迟明德是知道迟静姝那落雪阁的偏僻,也知道萧云和捡了,他的脸面可也就没了。
便也跟着劝道,“三皇子,女子内宅,您到底不好随意出入。这样,我的暖房在……”
旁边,素来知礼的迟妙棉,竟突然开口打断了迟明德的话。
“祖父,您的暖房,连祖母生前都不曾去过几次,让九妹过去歇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迟明德一愣,情急之下,倒是没计较这个。
萧云和看了眼迟妙棉,迟妙棉朝他露了个温净纯良的笑,又道,“不如请三皇子在祖父那里稍等,徐大夫诊脉过后,在寻来细细问一番,如此,一来全了九妹和三皇子的名声,二来,也能让三皇子知晓九妹身子如何,放下心来。”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萧云和,“不知三皇子觉得小女这主意如何?”
细致妥帖,不慌不乱,当的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不止萧云和,连旁边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官家妇人都露出赞赏的神色。
倒把刚刚迟静姝那副临危不乱落落大方的模样给比下去了。
萧云和只得将迟静姝递给躬身上前的仆妇,不忘嘱咐,“小心些,她身子弱,别颠着她。”
仆妇战战兢兢地应了。
一旁的迟妙棉,却笑着看了眼趴在仆妇背上的迟静姝,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
又朝刘蓉看了一眼。
刘蓉皱了下眉,似是不满她的擅自主张,不过还是笑着扭头对萧云和说道,“叫三皇子见笑了,都是臣妇安排不妥。请三皇子移步前厅,待徐大夫诊完脉,臣妇让他去前厅回禀。”
萧云和这才点点头,临走前,又不知为何地,看了眼迟妙棉。
迟妙棉含笑,屈膝送礼。
萧云和背过手,矜贵满身地走了。
两人间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动作,没逃过刘蓉和迟明德的眼睛,当然,也被后头一直盯着萧云和的迟以柔,看了个分明。
她暗自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