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的,左右两侧,货摊一个挨一个。
九爷沿街走过,看得眼花缭乱,视觉疲劳,也没看见楚蘅的肉串摊。
“九爷,兴许那姑娘今日根本没来摆摊。”小福子的肩膀被扁担磨得生疼,心中抱怨了数回,“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九爷偏头看着下山的夕阳,拧了拧眉,有些小小失望,“回去做红烧肉吧,爷有些饿了。”
凤九爷终于打消了找肉串摊的念头,小福子真是喜极而泣。
“爷,谁让你不吃午饭。”
回头瞥了一眼饥肠辘辘的九爷,小福子在心里补了两个字,活该!
凤九爷尴尬地摸了摸面具,“爷不是想着,能吃到肉串吗。”
“阿嚏!”
宁溪村,农家小院里,楚蘅正在准备烤串的酌料,柳氏在一旁洗肉,听到一声响亮的喷嚏。
“蘅儿,可是大清早进山,受凉了?”
“娘,我没事。”楚蘅吸了吸发痒的鼻子,“可能是被辣椒粉呛到了。”
“你这孩子,捣鼓辣椒,也不找块布将脸蒙着。”柳氏一边唠叨,一边去取了一块干净的麻布,让楚蘅将脸蒙住。
楚蘅接过布,将半张脸蒙个严实,继续碾磨辣椒粉,确实才不那么难受了。
母女俩忙到天快黑,这才将明日摆摊用的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
柳氏见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去点了一盏油灯,准备做晚饭。
“娘,中午还有剩菜剩饭,咱们今晚随便吃一点吧。”
柳氏忙了一天,确实累得慌,便听楚蘅的话,将中午的剩菜剩饭给热了一下。
油灯下,母女俩简简单单吃了晚饭,洗漱一番后,早早上了床。
硬木床上,楚蘅闭着双眼,一脸恬静。
想来是操心赚钱的事,有些费神,最近这几夜,她睡得格外沉,午夜梦回之时,楚惠得意的脸,凤铮冷酷的表情,都没出现在她的梦中。
清晨,鸟叫虫鸣声传进屋,她睫毛颤动了几下,将双眼睁开,见柳氏正在穿衣服,弄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娘,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娘去生火做早饭。”柳氏梳好头,转身见她盘腿坐在床上,“天色还早,蘅儿,你再睡会儿。”
“娘,以后,你不用起这么早,至于早饭,咱们去镇上吃碗阳春面就是了。”
“一碗阳春面,五文钱。”柳氏露出心疼的表情,“家里有吃的,干啥去花那冤枉钱。”
“娘,我帮你烧火吧。”
小院不大,厨房就在隔壁,柳氏在厨房里弄得叮叮哐哐的,楚蘅哪里还能继续睡。
因为要赶时间,柳氏做了最简单的早饭,土豆疙瘩汤。
楚蘅忍着烫,快速喝了一碗,便放下了碗筷,“娘,你准备准备,我去里正叔家借牛车。”
“去吧。”柳氏不知她,范秋华,田大牛之间,那剪不断,理更乱的三角恋关系,含笑对着她挥了挥手。
楚蘅出门,厚着脸皮朝范秋华家去。
因为那天那件事,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去见范秋华,更不好意思管人家借老黄牛,但是不去范家借,摆摊用的东西又太重了,没有牛车,根本弄不去镇上。
“秋华姐。”见范家屋顶上炊烟袅袅,楚蘅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还是厚着脸皮敲了门。
须臾片刻,有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蘅儿,快进来。”开门的正是范秋华。
范秋华见她一脸踌躇的站在门外,伸手拉她进了院子。
“是不是要去镇上?是不是要借我家老黄牛?”
“嗯。”楚蘅顺着范秋华的话将头一点,“东西太多,需要用牛车托。”
“你等着,我去给你套车。”范秋华松开她的手,二话不说,大步朝牛棚走去。
楚蘅站在院子里,目光追随着她。
范秋华将套好的牛车交到楚蘅手上,那老黄牛看见楚蘅,忽然甩尾朝着楚蘅大叫,模样看上去很是兴奋。
“看吧,蘅儿,你将我家这老黄牛给惯坏了,花十个铜板,让人看半日牛,也只有你舍得这钱。”
范秋华大方的笑容倒映在楚蘅的眸子里,毫不做作。
“秋华姐,对不起,那日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提到那日的事,范秋华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眸子里透着悲伤之色。
“强扭的瓜不甜,蘅儿,这件事,不怪你。”
“秋华姐,你准备放弃大牛哥了吗?”
范秋华性子大方,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田大牛为人耿直,老实憨厚,楚蘅是觉得,这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品貌,都是极为相配的。
“不,我不会放弃。”范秋华也是一副倔性子。
她忽然扬起眉来,十分正色的将楚蘅看着,“蘅儿,只要大牛哥一日不娶你,我便喜欢他一日。”
“秋华姐,你放心,我是不会嫁给大牛哥的。”范秋华是她姐姐,她怎么会抢姐姐喜欢的男人,“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你对大牛哥这么好,我相信,总有一日,大牛哥会被你感动,接纳你的。”
“是吗?”回想自己暗恋了田大牛数年,毫无结果,范秋华眨了眨眼,眼前有些雾蒙蒙的。
“蘅儿,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镇上吧。”
“这就走。”楚蘅牵着牛车从范家出来。
范秋华想将自己狼狈脆弱的一面藏起来,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柳氏在家等了许久,终于见楚蘅牵着牛车到了门口,“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装车。”
母女俩快速装了车,迎着晨露赶往镇上。
入了大王镇,柳氏见楚蘅依旧赶着车往菜市场去,有些担心的开口,“蘅儿,咱们还去菜市场摆摊吗?”
“嗯。”楚蘅点头,“菜市场人流最多,生意好做。”
“生意是好做,可是,蘅儿啊,那个卖肉的赵麻子好像很不待见咱们。”想起赵麻子那一脸的横肉跟麻子,柳氏紧张得坐立不安。
“娘,咱们卖咱们的肉串,他卖他的肉,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他待见。”
“话是这么说,可是……”
“娘,没那么多可是。”楚蘅一只手控车,另一只手移到柳氏大腿上,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大腿,“你忘了,那个叫赵麻子的见到凤九爷,就如同老鼠见了猫,有那位凤九爷在,赵麻子翻不起什么大浪。”更何况,她也不是软柿子,可任人捏。
想起凤九爷那招蜂引蝶的本事,楚蘅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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