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 : 师兄,不好意思啊,最近事情太多,而且我脚也受伤了,暂时还没能拟好提纲。等我脚好了,一定会尽快交给你过目的。
这么客气了,理由也这么充分,师兄还有什么好说的?钟泽一贯都是尊师重道的,起初,他对这位师兄也是真的客气,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师兄每次说话都这么惹人生气,难道是修了十级气功吗?
对方越横,钟泽越不惯,尽管他看起来最是平和简单。
陆漾起刚刚没有等到回复,这会儿已经在看导师的粗稿了,他刚翻了几页,手机响了。
钟泽的话倒是挑不出毛病,可,陆漾起要是真要挑刺儿,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 : 师弟,别人写综述都是用脑子和手,只有你别具一格,用脚
钟泽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要不是一脸威严的老中医适时进来给钟泽换药,面前的大头电视剧屏幕早就壮烈牺牲了。
耐着性子,钟泽继续敷衍 : 师兄,我明天要考科目二,确实是没办法
陆漾起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取消报名,好好养脚,于是——
—— : 你用手踩离合和刹车是吗【微笑】
—— : 师弟怎么做到的?可以不吝赐教吗?
钟泽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 : 师兄,我自己去和导师解释吧,谢谢你了
陆漾起一点没在怕的 : 这就是老师的意见,他明天就要
钟泽看着这句话,以及咄咄逼人的师兄,沉默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得不思考,开学是不是得重新选个导师了。
钟泽 : 好,我尽量
算了,钟泽暂时只能先妥协了,明天上午考完回家再草拟提纲吧。
他看着聊天记录实在心烦,碍于对方是师兄,为了将来的研究生生涯不被针对,钟泽只好暂时忍了。他给钟清源发消息说自己会晚回,叫他带淇河去外面吃晚饭,然后就毅然决然将手机关机,图个清净。
明天交提纲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钟泽第二天不去考科目二了。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考完科二科三不是难事,但为了避免因为挂科这种难以预料的事情耽误时间,所以一切都要尽快。
车管所在城市边缘,走国道会遇上通勤堵车,大概两个多小时,而走高速只要四、五十分钟,方便很多。
钟泽是上午考试的学员,所以要在8点左右就赶到车管所,为此,他6点就起了。
去考场的路上,经过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在破晓晨光的照耀下明丽好看。钟泽打开手机相机,用很不讲究的构图拍下花田一景,虽然不是精雕细琢的作品,也没有后期调色,但它饱满鲜艳的色调十分抢眼,尤其是大片的黄,碰撞着大片的蓝,纯粹又透彻。
钟泽懒得想文案,就是一张图分享到朋友圈,反正,懂得发现美的人自然会觉得好看。
陆漾起清晨起来晨跑,趁着太阳还没燥起来,在空荡荡的校道上奔跑。晨跑结束,他回到宿舍冲澡,等一切收拾妥当后,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再一次打开了钟泽的朋友圈。
大片的油菜花田。
上次陆漾起送学员去考试时还没开花,他当时还在想,油菜花田究竟是极致的俗,还是清透的雅,现在有了答案。
钟泽要是真的听了他的话不去考试,那才稀奇。陆漾起其实一直都明白他的个性会如何选择。
拿上车钥匙、锁门下楼,人还没走到楼梯口,陆漾起又折返宿舍,从衣柜里翻出一个黑色的闲置头盔。
去时走高速,没堵车所以费的时间不算多,等陆漾起到那儿也就10点左右。他单手抱着头盔,站在大榕树下等人,这场面倒是很吸引小姑娘和年轻小伙的目光,虽然看人看车各有不同,但是过分专注。
陆漾起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向来做最真实的自己,但话是这样说,盯久了也烦。他将两个头盔分别扣在左右镜上,自己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了。因为经常带学员来考试,所以陆漾起对车管所的环境还算了解,知道一个可以看见科二考场的高地,那里通常站着好几个担心学员的教练在观望。
陆漾起刚走过去,就有个中年教练打量了他好几眼,然后递了根烟,聊道:“对象在里面考试?不放心?”
陆漾起摇摇头:“谢谢,我不抽。”
中年教练顺势又递给其它教练,几个人笑起来:“年轻人谈恋爱真有热情。”
“是啊,我们就不同了,真的恨不得一天到晚住在驾校,懒得回家看我老婆脸色。”
“你这会儿这么说,年轻时候不是你非要舔着人家?”
几个教练哈哈大笑,笑完又觉感触颇深,于是拍拍陆漾起的肩:“好好享受年轻的恋爱吧,美好得很!”
陆漾起应该澄清的,又觉得没有必要,都是不相熟的人,误会了就误会了,再说,他听了这些话,也挺触动的,因为太真实了。
老远地,他看见钟泽了,穿着一件喜庆吉祥的红t,从休息室出来,径直上了最边上的8号线。
陆漾起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替他紧张,这种紧张连自己当初考试时都不曾有。偏偏是8号,车管所最变态的一条道,又长又绕,是整个考场的犄角旮旯里硬凑出来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