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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妮看着买鸭子的人正待把东西放上一辆自行车拉走,她也不出声,用手指指外面,示意他跟自已出去一下,那人犹豫一下,打了个呼啸招呼先前那个女人把东西拉走,他则示意云妮前面带路。
    前方走了十多米,到了云妮藏鹿的地方,云妮掀开稻草,那人眼睛一亮:“大过年的这些东西非常好卖,我给你高价,你们还有吗?”他觉得这些东西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弄到的,起码得像他们有个团伙。
    云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那人察言观色:“如果还有就来这找我,我肯定会给您高价钱,这只咱们也不称了,估摸着大概有九十斤,我按一百斤给您钱,还是按照收购站翻一倍,您看怎么样?”那人欣喜之下,连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云妮点点头,那人长吁一口气,竖起大拇指:“痛快,是个做大事的,来,钱您拿好了,咱们得快撤,给人看到就不妙了,再见您了。”那人把还在喘气的鹿往肩上一扛,吭哧吭哧走了。
    云妮目送他走了,闭上眼睛运转灵力,把四周观察了一遍,再慢悠悠地进入空间里,把衣服换上,围巾摘掉,钱放好,这才背起双手出去了。
    再次回到书店,她选了一大堆人文历史,人物传记,动物植物,甚至红宝书。捡完之后匆忙付了钱,出到了门外,还是找了个地方一股脑地放进了空间里,她擦了擦脑门上並不存在的汗:“整天就像个小贼似的偷偷摸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回到了书店,这回可以悠闲自在地看书了,她认真地挑选了几本,打算这几天看。
    把书选好,伍再奇和三湖也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云妮,选好了没?咱们走了。”
    回到伍家,放下东西,张嫂对伍再奇说:“再奇,刚才首长在找你,他在书房,你去看看吧。”
    伍再奇微一颌首,直接上去了。
    敲开了门,伍再奇长身玉立斜倚在门口,微笑着问:“爷爷,你找我?”
    “进来,把门关上”伍文斌摘下鼻粱上的老花镜:“坐这,给我把茶泡上。”
    伍再奇沉默不语,端端正正坐到伍文斌对面,沉肩,垂肘,提腕,把一系列动作温杯,配茶,冲泡,做得犹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再奇呀,爷爷也老了,这些年一直和你大伯待在京城,也顾不上照看你,让你在外面受苦了。”
    “爷爷,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一直都懂。你们的处境也艰难,不用挂念我,我过得挺好的,你把自己身体照顾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好了。”
    伍再奇想起前世,龙俊荣移情别恋时,自己颓废混沌地过日子,连累了老人为他忧思过度,没多久就旧疾复发去世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再奇,趁爷爷还能帮着你一把,你去当兵吧?去部队历练二年,就可以转业到地方,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从知青的身份转换回来,然后,在地方上再干些日子,爷爷看能不能把你带上京城工作,到时候我退下来,你和你大堂哥再兴正好顶上来。”伍文斌眼皮下垂,挡住了双眼的神色。
    伍再奇浅浅尝了一口茶,并不咽下,让茶中的苦涩溢了满嘴:“我还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初五我就回和平村,那儿我待惯了,一时半伙还不想挪窝。这几天我再想想吧。”
    “再奇呀,男儿志在四方,眼光不要局限于方寸之地,也不要为一时的安逸耽误你一辈子。你可得好好想想,你难道要当一辈子的知青?”
    伍再奇微微分开双腿,把双肘放在大腿上,低着头思量:从军是一块自己从未涉及到的领域,如果按部就班,自己的未来自然也不会差,毕竟那是一条自己熟悉的路。我只要能等到改革开放就能振翅高飞。如果从新开始,自己还会有把握吗?
    “嗯,爷爷,我会认真考虑的,我已经长大了,无论我的选择是什么,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都千万别着急上火。”伍再奇知道,老爷子只要血压稳住了,其实也没多大毛病。
    伍文斌长长叹了一口气:“孙大不由爷,罢了,且随你去,你好好考虑一下,给我答复。”
    伍再奇望着袅袅上升透着的茶烟,举杯浅饮,滋味醇厚,醇而带爽,厚而不涩:“爷爷,你还是喜欢喝铁观音。”
    “这么好的铁观音,我也很久没喝到了,这是你龙爷爷送的,初一他打算来看我,他有深厚的军方人脉,你也别出去,见见他。”伍文斌开始为孙子搭路:“他只有一个孙女俊荣,小时候不是和你玩得挺好?听说这次也会来吃饭。”
    这一切其实和前世大同小异,当时伍文斌也建议他去当兵,可当时私下覃玉霞一副慈母的样子劝他别去,说担心他会受苦。时至今日,他早已想通:但凡有可能让他走得顺顺畅畅的路,覃玉霞都会让他绕着走。
    他剑眉下清亮的眼睛透出一丝兴味:覃玉霞不想我去当兵吗?哪就去吧。而且到八十年代还有好几年,那就拿出这几年去试试不一样的人生,凭自己的身手,军营里的训练还难不倒我。但是现在还不能说,等成了既定的事实,再看覃玉霞铁青的脸,多有意思。
    明天也会是覃永前看到龙俊荣的时间,他倒要好好看看,前世到底是自己蠢瞎了眼,还是他太会掩饰。
    晚餐大家都坐好,张嫂上了菜,红烧斑头雁,野鸭萝卜汤,青椒蒜苗野猪肉,都是伍再奇带回来的野味,在这大城市可不多见。
    楼上覃玉霞正在劝自己的女儿:“兰兰,快下去吃饭,有很多好吃的,你不下去,岂不是让不相干的人吃得痛快?”
    “我不去,看见那是些乡巴佬就吃不下,大哥做了乡巴佬就算了,还带乡巴佬来,同学又该笑我了。”伍再兰躺在床上,使劲地蹬脚。
    “唉呀,我的小姑奶奶,这话万万不能在外面说。农民是兄弟姐妹,看不起农民可是个大罪,你可别被别人抓住小辫子。”覃玉霞的狠辣只针对伍再奇,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却爱如眼珠:
    “兰兰,昨天你把狗解开咬人,我还没说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早上我明明系好的狗绳,我还看到你偷偷先进来的。”
    “就咬她,谁让她来我们家,一个乡巴佬还敢比我长得白,咬死她才好。”伍再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兰兰,你做了什么事情,妈都不会怪你,可是你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你好好下楼吃饭,别发脾气,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以后有机会再出手。”覃玉霞教导女儿的方法也不同于人。
    心不甘情不愿的伍再兰下楼坐在餐桌喊了一声:“爷爷。”
    “嗯,吃饭。”伍文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快过年了,小小年纪整天阴沉着脸,他暗暗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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