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陈嘉彦穿好衣服刚要往外走,突然又扶着墙弯腰蹲了下来。
“呃……”他声音一下子就不对了,“胃疼,可能刚才起地太急了……”
“你别去了吧,我跟他说一声这事改天再说。”梁郁走过去想扶他回床上休息,“我去叫医生吧。”
“不用,我没事,一会儿就好。”陈嘉彦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但是明显一头冷汗,头发都打绺了。“这事怎么也是我不对,没提前对项目做好筛选工作,一开始发现不对劲就不该采用的,我得把这个事情处理好。”
“陈嘉彦……”
陈嘉彦还是自己到值班医生办公室去要了几颗止痛药,而梁郁就趁这段时间抛到一边去给金铎打电话了。
“嗯?怎么了?”电话很快接通,金铎对他语气永远是温柔和缓的,哪儿还有梁郁刚才在陈嘉彦手机里听到的冷漠还有些生气的影子。
“你……嗯……你是不是要到医院找陈嘉彦?”
“嗯,你怎么知道,你也在医院吗?”
“我正和他在一起,我听说你那个事了,不能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你们自己做,成不了气候的,还不如直接把项目交给他们,你们也省心,东西也能最大程度做好,享有最好的资源和平台,大家合作,何乐而不为?”
“等等……”电话里突然传来金铎两声有点闷闷的笑声,“你说什么?”
“我说,我担心你一会儿过来之后控制不住情绪,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最好你们两个都能冷静点处理这件事,他已经提出了最好的解决方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直接把你们并入他们公司。”
“行,好,我知道了,我在开车,一会儿到了再说。”
“嗯。”
心思压根儿没在这,梁郁没觉得金铎说他在开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哪怕两个人唯一那辆车之前被他开来现在正停在医院停车场。
燕市从昨天开始下雪,据说也是华北平原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路上人都走得比较慢,要不是早早定好了今天提车,金铎也没想在这么个天气不好的日子开新车出门,溅一车身脏不说,开着也不太安全。
他及时挂断了电话,就是怕再听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男朋友,他的枕边人,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何乐而不为?
我跟着弟兄们辛苦了大半年的成果就为了和你白月光合作共赢,何乐而不为?
如果要你选择的话,最后还是会选他而不是我,是吗?
金铎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原以为和朋友一起找到了梦想,好好实现就行了,结果被人剽窃;原以为找到了爱人,好好珍惜就行了,结果到头来人家却在担心自己去找他白月光的麻烦,怕惹得人身体不好。
一个不留神,前面窜出一只白猫与雪地混为一个颜色,离得近了金铎才看见,临时转弯又将刹车踩得太急,车子溜上了一旁的绿化带,擦着光秃秃的景观树整个开到了花坛里。
被安全气囊怼了一脸的金铎爬起来觉得脸上疼痛不已,用手轻轻摸摸发现脸上没流血但是鼻梁好像被撞歪了。
忍痛鼓足勇气,狠狠心喀啦一下把鼻梁正了过来,一瞬间眼泪都流出来了。
叫来了交警处理好了这些东西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金铎看着已经变成破车的新车百感交集。
擦掉了漆的车身又落上了雪,新落下的雪比地上被反复辗过多少遍已经与尘土混合成泥的干净了不知多少倍。被带着体温的手触到之后又化作水,混着钢铁的冰冷传到金铎身上。也不知道是更可惜哪个,是自己和朋友们做了好久的项目,还是刚买的新车,抑或是逐渐走到边缘的感情。
这个冬天太难熬了。
叫了拖车把车子拖到维修厂,他打了车又去到医院。鼻子还是疼,都快疼的没知觉了,但红红的一片又没破皮没外伤,根本看不出什么,倒像是被燕市早就跌至零度以下的寒冷温度给冻红了,有种可怜还可笑的傻气。
说要找金欣对峙,但金欣早产还在住院,又不能影响到其他住院病人,就越好先在医院大厅碰头。
刚走进去就能看见两个并排坐着的身影,一个是穿着医院病号服裤子的陈嘉彦,另一个和自己穿着同样款式羊毛大衣的不是梁郁又会是谁呢。
真有意思。
现在完全就是婚礼那天的翻版。
王子一样穿着白色新郎服的陈嘉彦,站在陈嘉彦身边的黑色伴郎服的梁郁,以及站在台下,人群中,刚背完姐姐上婚车的同样黑色西装却皱巴巴有点狼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