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啧啧两声:“几天没见,你心境又老了十岁,”接着朝他挤挤眼睛,“老人家,如何,陪我去参加成年人的聚会?”
徐涿警惕地看他:“我可是五讲四美的良好青年,你别想用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来腐蚀我。”
“诶我是那种人吗,”William伸手搭他的肩,“带你去扩展扩展人脉,就上次我说的武导,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用到他。”
徐涿想起来了,两周前他去见莱美特的林经理的那一天,William就叫他去认识一下这位大导演,可惜当时他实在抽不出空,遗憾地借过了。
“那行吧,”他把手擦干,毛巾扔到篮子里,“你给我仔细说说。”
去包厢的途中,William给他简单介绍了武大导演的喜好和禁忌,徐人精很快便胸有成竹。
“喏,就这儿。”William推开豪华包厢的门,徐涿跟在他身后扯开嘴角,然后笑容凝固。
操尼玛William,你踏马的竟然一句也不提杜子佑也在!?
第7章
不要质疑为何他第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瞅见杜总。
这个包厢比徐涿他们的宽敞太多,装修也和其他K歌厅风格迥异。黑色底的四壁涂抹着色彩斑斓的大片色块,组成扭曲的符号化的人物和景观,群魔乱舞般拥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球,正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而就在这视角焦点之下,坐着冰山般散发寒气的杜子佑。
包厢里人不少,但稍微仔细分辨就会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二是陪同而来活跃气氛的俊男美女,他们围绕着那么几个中心人物在讨好奉承,唯独杜子佑身边空荡荡,隔着他半米远的一个小美女蠢蠢欲动,看那表情应该还在酝酿勇气。
路上William告诉他,这家店是武导的产业,店里唯一一个豪华包厢由他亲自设计,只用来招待亲朋好友。
William带他开门进来时,杜子佑正单手撑脑袋兴趣缺缺盯着屏幕上的MV,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倒是正在高歌“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呦~~”的男人瞄见了他们,一声惊呼“哎哟喂”就这么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听歌的和一旁游戏的众人不约而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蓦地他俩就成了人群焦点。
哎哟喂的男人站起身将麦克风随手一扔,身后倚着他的一个纤细的男孩子熟练地接住,张罗着切了首梁静茹的《勇气》。
“他就是武导。”William凑近徐涿耳朵说道。
徐涿打起十二分精神扬起笑容,武导看上去二十来岁,披散着粗糙的过下巴短发,半脸青胡茬,穿着一件褪色的印花旧T恤,一条破了个洞的工装短裤。他大大咧咧兴冲冲地走过来,笑得嘴角扯到两边太阳穴上,像见了腥的猫,眼睛都快贴徐涿身上了。
“William你在哪里找到的可人儿?”他大声嚷嚷。
“可人儿”顿时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儿连笑容都维持不住。草,他浑身上下哪里“可”哪里“人儿”了?
“武导,”William也在音乐声中大喊,“他就是我上次给你说过的徐涿徐经理。”
武导已经动手动脚了,围着徐涿转圈打量,伸手捏他的手臂和腰,展开手臂弯腰丈量他的腿长。要不是徐涿提前得到了William的预警,做好了心理建设,早就将他掀翻在地板上摁着揍了。
“你们看看这肱二头肌,”武导啧啧道,“这腿长,”又用两只手掌圈住他大腿中部,“这大腿肌肉,”后退一步意犹未尽地再次打量,“还有这骨架——兄弟你至少185吧?”
不止啊。徐涿谦虚:“差不多。”
“肌肉结实而不过分壮硕,身材高大肩线平直,妈呀我想现在就给你拍人体,”武导语出惊人,凑近问,“你有空吗?”【注】
徐涿身上的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为难道:“哈哈最近有点忙……”
“行吧,手机给你,随时和我联系。”不过半分钟,他们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开始哥俩儿好地称兄道弟,William暗暗给徐涿竖大拇指,徐涿礼尚往来回敬一个白眼。
说起武导,这人也是一个奇葩。许多人已经不知道他原名叫什么,因为他年纪还小时便以艺术家自居,尤其喜欢导演和摄影,坚持让别人喊他“武导”。他家里有钱,长辈以为他青春叛逆期过去了就会回归家族生意,哪料青春的年龄过去了,叛逆的精神却还在,竟然还真的让他在影视圈闯出了一番名堂,拿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目前在国内算是一线大导演。
不过他倒没有多少架子,好结交朋友,讲义气,上回到秉优拍广告片便是帮朋友的忙。
“武导歌喉不错。”徐涿说,和他勾肩搭背往回走,William则回到自己的位置。
“想唱?那咱俩赶紧的来一首啊!”纤细男孩子还在摇头晃脑唱着,武导拿起另一个麦克风,四处张望了下,大喊,“还有一个麦克风呢?哪个孙子不唱还藏麦……克……哈哈,那个,我年纪大了眼花,哈哈……”
突然多了一位便宜爷爷的杜子佑注视着正对自己的桌面上的麦克风,撑脑袋的手食指缓慢地敲了敲脸侧,身体岿然不动安如泰山。
离他最近正在掷骰子的一伙人也被按了暂停键,大眼瞪小眼互相无言地指责,尼梅的刚刚是哪个混蛋为了腾位置将麦克风放杜子佑面前的!?
话都喊出来了,武导想不去拿都不行,大大小小的眼睛正盯着他呢。他心里苦啊,他们这个小圈子依托父辈的关系建成,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了,杜子佑年龄最小,却也是最有能力最不好惹的那位,没有人敢跟他开玩笑。听闻他在外面的风评更可怕,他们这些老朋友经受多年考验有了抵抗力,总不能临阵脱逃让徐经理遭殃吧。
于是他像患了风湿一样动作不协调地迈出第一步。
徐涿抽抽嘴角。他这人有个毛病。说是毛病吧,许多人却会对它感恩戴德;说不是毛病吧,却的的确确让他招惹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