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良久，怀里传来一声哽咽。
目送一向好强，因为哭了所以恼羞成怒使出窝心脚落荒而逃的兔子，阿虎咳嗽着揉着心口转身，“这丫头力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怎么这么突然。”大明闷闷道，“为什么不提前给我们说。”
“怕自己下不了决心啊。”阿虎无声地微笑，“老大，小舞，你，二明，我们一起度过了多少日子，在人类的围捕下最终走到了今天。”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你们。
“既然不舍得，为什么又要走。”
虽然如此，但每次修炼中醒来，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人类的记忆太深，尽管不再记得细节，但身为魂兽，终究感觉我还是一个异类，万年的时光也无法抹去我想回人类社会的念头，再这样下去，死而有憾……
或许我当时失去所有关于人类的一切才是最好的，阿虎想着，只温声道，“我知道你和二明都喜欢小舞，只希望我走后，你和二明不要因此生分了才好。”
“其实我和二明都知道小舞拿我们当亲人，只是……”大明叹了口气，“几万年的感情，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就变质的，大白哥你就放心吧。”
“那就这样吧，代我向二明告别。”阿虎舒展着四肢站起身来，头部到尾部的倒刺根根树立泛着金属的光泽，身后的翅膀一扬，翅下生火，在火光包绕中飞到半空，居高临下笑道，“反正我也会回来，告诉二明，有什么不愉快就到时候再来找我算账吧，不用送了，我去也哈哈哈哈！”
“在你成为魂圣之前，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极焱白虎的真身了吧。”大明目送阿虎远去，“一路走好。”
第2章 【二】
每年到了约定的日子，阿虎总是偷偷跑到星斗森林外围，再由小舞妈妈安排的魂兽一步步接引到中心湖。
第一年回去的时候被高呼着“你竟然不和我道别我现在也要尝尝爆扁你的滋味”的二明狠狠摩擦了一顿。
第二年带回去的食物被小舞全吃光了，最后喝了酒吐他一身，第二天就被大明二明拉去“锻炼锻炼小身板”。
第三年被暂时化人的小舞妈妈拉着问了一大堆关于人类女子内【哔——】【哔——】裤的问题，因为据说她前段时间救了一个人类女子，那女子离开后留下了一些衣服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穿。
每一次回去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能看到自己的亲人（兽？）平安快乐，对阿虎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这一次回去，他万万没想到面对的却是染血的中心湖和重伤未愈的大明二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虎这次在外围没看到接应自己的魂兽，好在本身早已突破二十级成为大魂师，才敢捏着汗偷偷潜入星斗森林，却发现走惯的小路上横满熟悉的尸体，一直到中心湖，一路上都是无主的各色魂环。
“老大……老大上次救的那个女人……”一身狼狈的泰坦巨猿悲恸低吼，“她带了七个封号斗罗来杀老大！老大她……为了我们……是我太弱了……是我太弱了啊啊啊！！！！”
阿虎看着仰天长吼悲愤跪地，不停锤击大地发泄心中痛苦的泰坦巨猿完全没有真实感。
“……老大被……”杀了？武魂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阿虎的金眸缩成一条细线，“怎么……可能？”明明上次走的时候还在调侃自己，要自己下一次多带点好吃的东西来的人，那么强大的，曾经的自己都无法战胜的，会在最讨厌的雨天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说太阳马上就会出来，在无数个被人类追杀的日子出谋划策保全大家，一直都会在极致的险境中带着一身伤活下来调侃大家修为还不够的，在自己满十万年的时候专门去做了最不屑的“欺负小辈”的事，硬找了最好的紫檀木刻了平安牌送给他的老大，一直罩着自己关心自己的老大……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阿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里仿佛有只手在四处撕扯，脑子嗡嗡作响，四肢五内钝痛，身体里似乎有能量要炸开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虎头疼欲裂，抓着头不停往地上撞去，恍惚间似乎又看见那双温柔如母亲的红玉双眸在注视自己，然而下一秒一切都消散了。
他再也见不到那双眼睛了。
“大白哥！”大明赶紧制止了阿虎的自残举动，强忍着悲痛，“你现在的人类身体……禁不住你这样做。”
“小舞呢？”阿虎头晕脑胀，环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柔骨兔，不可置信地盯着大明，声音干嘶喑哑，“小舞不会……不会也……”
“没有，”二明红着眼睛，颤声道，“我和大明把小舞藏得很好，她刚才醒过一次，要去找那个女人拼命，我和大明不得已只能打晕她，她在……”
“我在这里。”六岁的人类小女孩不着寸缕出现在阿虎面前。
“小舞！”大明二明一眼就看出此时的小舞已经选择了化为人形。
“妈妈死了，四个十万年的魂兽却斗不过八个封号斗罗。”小舞面色苍白，眼神死寂，“那个女人一定会再来的……与其下一次依旧被屠杀，不如成神。”
“可是那只是一个传说！”二明嘶哑地低吼，“一个连我们都只是听说过的传说！十万年以前就是一个传说！”
“就算是传说我也宁愿去拼一把！死在外面好过下一次不变地死在那个女人手里！如果有人愿意杀了她我就算献祭了也是心甘情愿！”
“小舞。”阿虎打断小舞的话上前一步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一如多年前，“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就跟我走吧，如果有人要伤害你，那么必定是踏着我的尸体。”
小舞颤抖了一下，终于回抱住阿虎，嚎啕大哭。
第3章 【三】
“想不想大明和二明。”一个月后，阿虎牵着小舞的手站在诺丁城外，把顺手买的点心递给小舞。
“有一点。”小舞啃着点心，细嚼慢咽完了才垂着头低声回答。
“全吃到脸上了。”人类身体已经十岁的阿虎比小舞高了不少，他半蹲着，抬起小舞的脑袋慢慢擦去她脸上的点心屑，直视着对方通红的双眼柔声道，“一会儿我带你去学校报到，这个学校我打听过了，也呆过了，没有什么高级的魂师，我们慢慢修炼，等级高了，关系网建立好了，我们就搬出去，你第一次接触这么多人，不要紧张，都是些小孩子，你全当他们是你的萝卜就好了，喜欢的人事胡萝卜，不喜欢的是白萝卜……”
“哪有这样分人的。”小舞被逗得一笑。
终于笑了吗，阿虎的目光更柔和了一点，站起身牵着小舞慢慢走向诺丁初级魂师学院，“你太欠缺人类社会的知识了，不管文字还是别的技能，正好就在这个学校学习一段时间，等你毕业，我这边也差不多能在城里找好位置，到时候我们就能在这里安心修炼，突破七十级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第一次住校，还是男女混寝，要注意blablabla……换衣服blablabla……睡觉的时候blablabla……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丫的blablabla……”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好唠叨啊。”小舞受不了地吐了吐舌头。
“好吧。”阿虎叹了口气，握紧小舞的小手，盯着她的双眼郑重保证，“日子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嗯。”小舞微笑着抱了抱阿虎，闷闷地叫了一声，“哥。”
“……咳。”小舞以前不是叫老二就是老二叔叔，只有有求的时候才是甜腻腻的阿虎哥哥，这一声这么朴实的哥居然让阿虎莫名被叫的不好意思，“我带你去宿舍。”
“还有……”阿虎犹豫了下，面色骄傲，“我出来以后取了一个名字，一个特别霸气的名字，以前曾经虐得多少人生不如死，特别特别霸气！到时候别人问起你哥叫什么你可别再说叫大白虎了！”
“哦！叫什么啊？”小舞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
“高数！”阿虎自豪拍爪挺胸。
“……宿舍就在前面了我自己去吧我有空了去看你你住在blabla我已经记下来了你最近不用来看我我会自己处理好人际关系的哥哥再见！”虽然不知道那有什么好霸气的但小舞有种熟悉的恶寒感——妈妈说这种时候是面前这位脑洞最大的时候，需要远离，不懂什么是脑洞，但是妈妈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好吧我开玩笑的其实是白言……诶小舞！”阿虎一叫小舞跑得更快了，“我还没给你钱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