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斐想细看一下,小牢恰好睁开眼,立刻瞪圆了眼,愤怒地喊我恨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都要死了还不忘恨,再说,先撩者贱,是你先动的手,被反噬是天意,怎么怪上我了,钟斐无语退出房间。
星隐追出来:“小牢是迁怒,你别介意。”
钟斐不介意只是很郁闷,什么没做,倒惹了一身怨。照这节奏下去,别说能量源,只怕连人都保不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金陵醉,是现代科技合成的智脑,本身并没有什么神器的力量。
其他人都在研究小牢的病情,钟斐一人坐在池塘边的石凳子上,思索起来。
不多时,涯梓也跟出来。
多日不见,他还是那么英姿飒爽,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对钟斐也还是傲娇的黏腻,开口就说饿了要吃鱼。
钟斐逮鱼时,他就跟猫一样坐在一边等,瞄鱼一眼,瞅钟斐一眼,瞅钟斐时视线闪得很快。
“涯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钟斐单刀直入。
“你是不是克我们兄弟。”
“什么?”
“是小牢说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涯梓向来没城府,说话直白,“你看啊,我跟你萍水相逢,可一见面,我就觉得你很亲切;星隐虽然没说过,我看他也差不多。”
“小牢不就讨厌我吗。”
“他不讨厌啊。要不是想突破玄黄之力的蔽障,他也不会杀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汲取我们的玄黄之力。”
准确说,是金陵醉汲取过小牢的玄黄之力。
“我没有功法。”钟斐解释。
“我们都知道你没功法,可你的金陵醉不一样。当然,你别怕,我不会抢走它的。”
涯梓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呢?原来,他担心小牢的病情,叫了两个兄弟来浮生洲,想一起研究研究。可是,他担心兄弟们来后,会对钟斐不利,所以才说出这些来的。
钟斐笑了:“那次是意外,你跟兄弟们实话实说也无妨。再说,我很快会离开这里,你实在无需担心玄黄之力。”
涯梓闷闷地说:“我也不希望你离开啊。”
这时,星隐出来了:“涯梓,小牢想见你。”
涯梓嗖的一声,就窜到屋子里去了,比兔子跑得都快。钟斐举着烤好的鱼,啼笑皆非。
星隐接过钟斐的鱼,咬了一口,心情不太好:“干吗对涯梓这么好,你都没给我烤过鱼。”语气幽怨,好像亏待过他一样。
钟斐无语:“我没喂过你?”
想一想也是,星隐心情大好,一口气把鱼都吃完了,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钟斐腹诽,到底是兄弟,都对鱼情有独钟。
星隐拿出一个玉狐狸面具,扣在钟斐脸上,上半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弯弯的嘴唇:“你就戴着吧。”
钟斐要摘下来:“好端端的戴什么面具?”
星隐却不让,按住面具和他的脸颊:“戴着吧,我家兄弟要来了,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脸。万一,真像涯梓说的那样怎么办。”
看到自己的脸就会莫名亲切吗?
自己又不是蛋糕。
钟斐好笑,依顺地戴上了,感慨:“其实,我最爱假面了。小时候,过万圣节,我戴着流血的鬼面,调皮捣蛋,把几个小伙伴吓哭了。老师罚我当一棵树,在大厅里一动不动。后来,我憋不住,也哭了,老师赶紧来哄我,给穿我龙宝宝的衣服,我哭着哭着就笑了。”
星隐听不太懂:“原来,你喜欢龙啊。”
钟斐笑:“龙有多可爱你知道吗?”
绿色的剑龙裳被充得鼓鼓的,脊背绣了一串三角片,像帆一样,拖着翘翘的尾巴——这样穿着的小孩,肉嘟嘟的,一步一摇,眼眶里挂着亮晶晶眼泪,嘴巴却笑开了花,是钟斐为数不多的欢乐的记忆,那之后,再无童年。
星隐抿住笑:“可爱吗,还好吧,你见过真龙吗?”
钟斐:“当然没有。”
不多时,夜幕降临,竹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有一人,抱着琴走了进来。只见他的皮肤皙白皎然,长发飘逸,双唇淡梅色,气质如扶风弱藤。
他就是乐师秋七弦。
星隐惊了惊。
钟斐尽收眼底,星隐与秋七弦有渊源,认识吧,不,比认识更亲近,莫非是恋人,年龄倒也相当——敏锐的钟斐无端猜测,心里揉进了一粒沙,不是很舒服。
秋七弦开口了:“三郎,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也是星隐的兄弟。
真是兄弟满天下,而且一个跟一个完全不同,钟斐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兄弟相逢,秋七弦只是淡淡的惊喜,似乎兄弟的感情不算太深。几个人坐下,聊起近事:原来,秋七弦在梨春院当了两年乐师,教相公们习琴。后来,他擅占卜的兄弟占了一卜,说浮生洲或有所得,所以他来到这里,筑一竹屋,过得逍遥自在。再后来,就遇上了蝎子梅等诸事。
星隐质疑道:“以你的本事怎么不拿回古琴?”
秋七弦:“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星隐还是疑惑不解:“可以从当铺赎回来,你会缺那点钱?”
秋七弦笑笑:“因为渊源。”
“什么渊源?”
“那天,在宴席上,我奏古琴,忽的悟到一脉感觉,好像能指引我到奇妙的境地。于是,我就放任它了。”所谓放任,就是输了,就放手,看它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三个月后的今天,古琴回到他手中。
结果就是,兄弟们汇合了。
人皆有好奇心,秋七弦看了钟斐好几眼。
星隐不满:“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