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有点忧郁地看向傍晚的天空,赤色的云和金色的云交织在一起,夏后白日渐长,这金红的暮色还能持续很久。
这几日过的均是这种节奏缓慢的慵懒生活,只要天色渐晚,茨木就会开始打哈欠,像是要把这半年缺的觉一次性补回来一般。
而这次,他刚张开嘴,就感觉到一块爽滑清凉的东西被放在嘴里。
惊讶扭头,只见鬼王单手支着下巴,有点坏笑着道:“留了块。”
桃子清香甘甜的味道扩在口中,茨木看着那干什么都酷出天际的鬼王,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眼睛微微眯起,单手按在二人之间,上半身凑近鬼王,继而指了指自己咬着的那块水果。
鬼王看着下属兼情人那暧昧的神色,对方在想什么他完全了然于心。
小池塘边,山兔将碟子递到鲤鱼精能够得着的青石上,道:“这是我们王去年冬收在山顶岩洞地下的冰块哦,夏天拿出来把水果和糖水冰一冰,瞬间就不觉得热了哦。”
鲤鱼精有点无力地拍了拍尾巴,因为多日高温,她一直觉得不舒服:“谢谢了。”
河童擦了擦额前的汗,道:“谢谢酒吞大人吧,本来我们还想偷偷拿,但他很大方就直接给我们了。”
“啊,可算是救了我的急……”鲤鱼精咬着冰镇的桃子,顿觉精神百倍,她视线看向寝殿,却发现坐在屋檐下的恶鬼不见了。
“酒吞大人呢?”鲤鱼精左右张望,却没看见人。
河童只知道摇头,而山兔晃了晃头上两只耳朵,道:“他们妖精打架去了。”
鲤鱼精&河童:“蛤?什么意思。”
山兔叼着桃子,含糊地把青行灯教的词汇重复一遍:“妖精打架就是妖精打架,这个时候不可以去打扰。”
……
鬼王紧紧抓着御帐台边垂下的流苏,感觉到下身那酥麻软涨的攀着尾椎不断上窜,喉间溢出一声,却听茨木贴在耳畔低语道:“那些小家伙还在不远处,要让他们听见吗?”
紫眼睛里有点茫然,却很快找回神志,继而单手挡在面前,只有低低的闷哼飘出,压抑难耐。
风铃还挂在屋檐下,时不时泠泠两声,寄语页随风微颤,玻璃瓶映着金红色的晚霞,弧度渡着光,每一寸都完美漂亮。
一点水珠顺着落下,浸润了紫色的纸页,濡湿的地方,飘着桃子和糖那淡淡的甜味。
……
半年之后,酒吞去了一次平安京。
他稍作打听,得知了那位守着一寮天邪鬼,以及唯一的一只SR妖狐的阴阳师,最近过的不怎么好。
据说,是天皇下令,让阴阳师去捉大江山的鬼王回来,结果,阴阳师婉拒了,那之后,便遭到了几方势力开刀,自己式神还被诬陷杀了贵族小姐,害的这正主被抓进牢里关了几天。
可是,当酒吞见到阴阳师时,发现对方蹲了几天大牢后,非但没有面黄肌瘦精神不振,反而面色红润有光泽,就是走路姿势有点不对。
对此,晴明道:“牢里光线不好,摔了一跤,把腰给闪着了。”
酒吞颦眉:“真不是让人给折磨成这样的?”
晴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然不是!”
阴阳师回答地太快了,酒吞直觉对方和自己理解的“折磨”是两个意思。
酒吞叹息:“你小心皇后吧,这只是开始,以后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动静。”
对此,晴明晃着折扇,面容恬淡不可置否。
“没事,”阴阳师格外平静“我在宫中那么多年,学的当然不止是阴阳术。”
酒吞这才放心。
再回大江山,茨木告诉酒吞,最后率领讨伐行军来要鬼王之首的,是“源赖光”。
“玉寿姬假扮的‘源赖光’,来夺取鬼王之首”茨木道“真正的赖光近日一直病卧在床,爬起来都难,这姑娘,是怕别人因此觉得,她源家失势在即,才会想到假扮父亲外出讨伐吧?”
酒吞道:“她不是一般人,哪怕赖光真的不行了,她也能撑起源家。”
也幸好,来的是玉寿姬,换做赖光本人,可不好让一具没有生命的身躯收买完事。
大江山治退之战,在源赖光带鬼王之首回平安京之后,正式划上休止符。
世间只知道酒吞童子被源赖光以髭切斩下头颅,从此大江山就是一座荒山,再无那般嚣张的恶鬼横行。
而少部分知情者却明白,这些妖怪已经划出了一方天地,供世间妖怪驻足,要暂歇或是长住,皆随缘分,而这片土地的鬼王叫酒吞童子。
……
大江山治退一个月后,平安京北部小御所。
这是皇后藤原定子在这疗养的最后一个月,只要平安诞下皇子,她就能返回紫宸殿,回到天皇身边继续侍奉。
然而,生产之际,她却觉得没由来的心慌,于是,她询问身边的侍从:“能把陛下请来吗?我想让他在第一时间看见这孩子,为他赐名。”
那侍从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中宫大人,陛下身体不适,怕是不方便来看您呐。”
定子深吸一口气,坚持:“请把陛下请来。”
于是,那侍从颔首领命退下,而藤原定子则因为阵痛而不得不躺回被褥间。
一个月了,自从赖光将那个恶鬼的头在大殿上呈给天皇之后,宫中气氛就变了。
她说不清是哪里的问题,明明细查后没有任何问题,可她的第六感却还是提醒她,有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变了……
定子不断思考、回忆,可生产的阵痛让她不得不停止思考,大声道:“让接生官进来!快点!来人啊!”
周遭侍从无人回应,定子满头冷汗,挣扎着要起身,却看到有一道人影款款走来。
“陛下?”定子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