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想必她也觉得这么下去没什么结果,换了个姿势就坐了起来,我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却因为太久没动脚有些麻,一个不注意滑到了座位下。
她低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嘲笑,这个嘲笑让我觉得熟悉。
我拍拍裤子坐好,发现手心全是汗。
大冬天的真是难得。
她说:“还舍得回来。”
我恩了一声。
她自嘲:“难不成是知道我要订婚了。”
我淡淡哦了一声,再淡淡说:“不知道。”
她蹙眉看了我一眼。
确实不知道,当时出国舍弃了一切能联系上我的方式,只给家里留了个电话和新邮箱再无其他,而国内的消息,自然也不想要再关心。
她的难不成,或许是有人通过某种方式通知了我,但我确实,不知道。
我问:“什么时候订婚?”
她听后一笑,倒是认真回答了我:“正月十五,炜东家说那天日子好。”
我听后扬眉,用遗憾的口气说:“那我可能参加不了了,我…”
她打断我,转身靠近看着我问:“你还要走?”
我苦笑:“恩,不过我会给你留个大红包。”
她皱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能杀人,“顾柠!”
我转头和她对视,要拼气势,我未必会输。
她盯着我的眼睛却没有从前的咬牙切齿,只是冷漠,要是从前,我想她会把我手腕的骨头捏碎。
这三年,变化多的倒是她。
她说:“你还是这么有本事。”
说完她笑了一声,将手放开忽然打开了车门,已经调整好的表情问我:“去哪,我送你。”
我执着地没有告诉她我的目的地,就像她执着地让我坐在副驾驶一般。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因为驾驶座空了后座有人,而觉得自己是个开车师傅。
我就喜欢大家统统坐在车后,这样就不会借机找我搭话,而我也不用绞尽脑汁敷衍他们。
我的本意是出了停车场就把我放下来,可现在已经在大街上开了好几分钟,她没有要停的我也就懒得说。
说实话,私心我是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的,特别是现在她一句话不说就坐在我身边的样子,不能惹我,我也不会去惹她。
这相处竟让我怀念,我还记得她曾经跟我说,顾柠,虽然看起来很无聊,但我就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不说话也行。
我叹气。
那时的顾桐满嘴胡话,经常这样腻歪我,但回想,我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唏嘘时光,明明分开三年,却仿佛这中间的所有时间都空了,我们昨天还在吵架。
可想来也是,那年离开前,我们还在冷战,这一战三年,也是不容易。
我看着窗外一颗颗往后的树,往后的大楼,胡思乱想,却又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车速不快不慢,我用余光观察她的变化,成熟了些,但要说哪儿成熟了,却又说不出细节。
她还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
这次回来,我心里想了无数个和她见面的场景,但无论怎么想,总觉得我们该是相视一笑,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见面那般,道几声近况,接着分道扬镳。
这样的见面不会太显露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隐藏的内心,仿佛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无所谓。
但顾桐到底是顾桐,她这样对我,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好受。
或许是想让我理解成她仍旧想和我有瓜葛,或许只是想逗我玩儿。
这两者,我都不喜欢。
我想要是没出什么意外,这辆车会一直开到天荒地老,以我们的性子,谁都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才假设,那意外就出现了。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屏幕没多想就接了起来,三年前的手机用到现在一直没换,要是说我这人恋旧也太矫情了些,实际上我也试着去买部新的,但总觉得没手上的好看。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听筒的效果不是很好。
“你好,顾柠小姐。”
Ed和我问好,我想若不是我,其他人大概也听不出来他说的什么。
我直接用英语问他怎么了。
那头有些抱怨的口气,责怪我不帮他好好练中文,然后才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想吃饺子了。
电话挂断,我才发现顾桐已经将车开到环城路,三年的变化很大,高楼林立不说,绿草茵茵的建设几乎让我认不得。
她问:“谁的电话?”
她的好奇让我有点不适应,但我还是回答:“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