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这寝宫大门紧闭,而原本因为皇后娘娘怕黑而昼夜不息的烛火,却是一个也没点,偌大的寝宫里一片漆黑,冷冷清清。昝琅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寝宫里没有点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问道身边的康里:“朕不是叮嘱过,皇后入寝时,一定要点着灯吗?这是怎么回事?”
夜风微凉,康里觉得自己有点热,忍不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这个、兴许娘娘这会儿还没睡呢。呵呵。”
“没睡?偌大的宫殿里寂静无声,连盏灯都没有,你说她没睡在干什么?”昝琅问完,也没等康里的回答,自己就上前扣门了。
康里在心里哎呀了一声,提着灯笼小跑着跟了上来,自己去敲门。寝宫的大门打开,小内侍揉着惺忪的眼,一件大总管亲自过来,顿时就醒了,刚要说话就看见了大总管身后的陛下,一个机灵顿时就醒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昝琅一步进来,看着地上的小内侍,沉声问道:“怎么不点灯?”
“娘娘,娘娘吩咐的,今日不用点灯,说是用不到,能省就省些。”哆哆嗦嗦的一段话说完,小身板抖成了个筛子。
“用不到?”昝琅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还是静悄悄的:“娘娘睡了吗?”
“睡、睡了。”小内侍结结巴巴的回道,那脑袋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退下吧。”昝琅也没再多问,自己接了康里手上的灯笼:“康总管也歇着吧,天色不早了。”
康里看着往寝宫走去的陛下,这一颗心都吊起来了,踢了一脚地上跪着的小内侍,压低声音问道:“娘娘今儿个去哪儿了?”
小内侍也快急哭了:“这、小奴实在是不知呀。娘娘临走时吩咐让把灯灭了的,还是陛下近日忙于政事,不会回来就寝,这陛下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康里也是急的不行:“你怎么不问陛下去?”
这皇后娘娘不在寝宫,他是知情的。不仅仅是知情,还被皇后娘娘亲自请到宫里,好一番耳提面命,又不许他告诉陛下,还得给皇后娘娘打掩护,总之就是坚决不能叫陛下察觉出异常来,否则,吃不了兜着走。他可是忘不了娘娘那威胁的眼神,谁不知道这宫里,宁愿得罪陛下也千万不能得罪皇后娘娘!
昝琅推开寝室的门,果然见里面黑漆漆的一团,她用手里灯笼的微弱光芒依稀看到床上确实躺了个人,将灯笼挂在一边,昝琅悄声的走过去,正要合衣躺下,就见那被子在不停的抖,而且越抖越厉害!
“出来!”昝琅后退一步,厉声说道:“难道还等朕亲自请你不成?”
果然被子哆哆嗦嗦了半天,才慢慢掀开一个角,里面赫然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小苏。小苏咬着嘴唇,从床上下来以后就很自觉的跪在了地上,也不敢抬头看昝琅。
“皇后呢?”昝琅觉得自己真是头大:“朕没有回来的这几天,她是不是都不在?”
小苏也不敢说瞎话,小声的回道:“娘娘嘱咐,不教告诉陛下。”
“她人呢?又跑到宫外喝花酒去了?”昝琅已经确定了,自己没回来的这些天,她的皇后也没有回来,很好,很好,夜不归宿还上瘾了!
“不是,不是。”小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娘娘没出宫。”
“那去哪儿了?半夜三更的不在寝宫睡觉,难不成还在御花园赏花不成?”昝琅瞪了小苏一眼:“再不说实话,以欺君之罪论。”
“就、就是去了叠翠苑。”小苏也顾不上许多了,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皇后娘娘这几天都在那里,用了早膳就回来了。”
“朕不在的这几天,她天天都去?”昝琅十分的不理解,这叠翠苑里住的是一群不受宠也不愿意离宫的太妃,都是她父皇在位那会儿造的孽,皇后往哪儿去的这么勤快是做什么?
不同于别处的冷清,这叠翠苑里确实灯火通明,昝琅远远的就听见了嬉笑的声音,康里见状,连忙回道:“皇后娘娘怕不是自己一人在寝宫里待着无聊,出来跟太妃们聊聊天,解解闷吧。”
“有什么好聊的?还用背着朕,偷着过来?”昝琅语气有些不快。
她父皇的这些个太妃,说是太妃,不过担了个名头而已,年轻貌美者可是不少!又年轻!又貌美!还很会勾搭人!昝琅目光微凉,脚下的步子又快了许多,康里只能一路小跑着跟上去。
“二饼!”
“糊了!”
“呦呦呦,怎么又是自摸一条龙,娘娘真是好牌技呀。这一月的俸禄又要输干净了呢。”娇媚轻柔的嗓音:“喝了这一杯,可不能再喝了。”
昝琅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曲牧亭的笑声:“哈哈,李姐姐好不爽快,怎么这才到哪儿儿呀,快快快,输了就不能耍赖,满上满上。”
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旁边的康里察觉到陛下气场的变化,小心的往旁边缩了缩,生怕波及到自己,只是里面热闹欢快的气氛全然没有被屋外这寒霜般的眼神镇住,依旧在热热闹闹的嬉笑着。
昝琅伸手推开了房门,就看见里面一群的女人,个个花枝招展打扮的格外精致,围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之前皇后跟她说过的“麻酱”,只是她忙着朝中那些事,无暇顾及,如今再见,竟然觉得有点酸。
“昝琅。”
“皇上。”
“叩见皇上。”
曲牧亭正玩的热闹,一见昝琅,也是十分的高兴,转身就要往昝琅身边去,只是她的场子铺的太开,这转身的过程中就碰掉了酒壶,酒壶掉在地上碎了一片。
“回去了。”
看着昝琅转身就走的背影,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昝琅这是生气了,慌忙起身去追,又带起一阵稀里哗啦,十分的狼狈,昝琅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就走的更快了,已经是十分的生气了。
“娘娘,娘娘,东西,东西!”
曲牧亭这走了一半又赶紧拐回去,拎了个包裹提着裙摆就去追昝琅,只可惜昝琅走的实在是有点快,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小气,不知道人家怕黑嘛,还走那么快!过分!”嘟囔了两句,小心的把包裹搂在怀里,摸索着往寝宫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见康里提着灯笼又拐回来接她了。
“陛下呢?”曲牧亭有些失望。
康里揉了揉鼻子:“陛下回御书房了,说是让娘娘好好玩,玩的开心。”
“小气鬼!”曲牧亭抓紧了自己手上的包裹:“她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让你给报的信,你给报的信呢?”
康里十分的委屈:“陛下突然决定回宫看看娘娘,这老奴也是没来得及呀。再说,老奴也根本就不知道娘娘您去哪儿啦,这往哪儿报信!”
“小苏个笨蛋!”曲牧亭加快了脚步。
“娘娘可别骂小苏姑娘,小姑娘已经尽力了。”康里忍不住的说道:“实在是娘娘您这也太过分了,陛下日夜操劳国事,您可倒好,她这一不在,您偷摸就跑出来跟一众太妃在这儿玩牌,您说这陛下她这心里能好受吗?”
曲牧亭嘴角翘起:“她吃醋了?”心里甜蜜蜜的,搂在怀里的包裹也是紧紧的。
“那老奴可没说,就是看着脸上不太高兴。”康里很会说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吃醋就吃醋呗。”曲牧亭得意洋洋的加快了脚步,还不忘再催催康里,奈何康里这一把年纪了,大半夜的跟着两个主子,生生的把这么偌大的一个皇宫给溜达了一个遍,也实在是一把辛酸泪。
御书房里,昝琅撑着额头,明显是有些疲惫,听见开门声,也没有动作,只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闭着的眼睛也是纹丝未动。
曲牧亭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假装似的到处闻了闻:“我怎么闻着一股儿味儿呢?哎呦,这味儿怎么还越来越重了呢?”一边闻一边往昝琅身边挪:“让我找找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