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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城花时 作者:巫羽

    立即有人过来将庄扬和阿易搀扶,扶进村口一户民家中。

    村民聚集过来,探问是怎么遭劫,众人七嘴八舌。从他们谈论中,庄扬才知他并非第一个在丁西坡遇劫的人,此路是通往竹里、涞里等地的要道,年初便聚集群匪徒在此地打劫,不只是打劫路人,也常到村里偷鸡摸狗呢。

    待村民散去,已是深夜,收留庄扬和阿易的村民,这才和庄扬说:“你见得那匪首长什么样?”庄扬说:“三十岁模样,高壮,穿着皮甲,嘴角有颗痣。”村民激动说:“那就是霍大,他那一众匪徒,都是乡里的无赖。”庄扬挽起裤筒,露出伤处,村民把碾碎的草药往上糊。“即是知晓他的名字,往时为何不将他捕抓?”村民欲言又止,等庄扬都缠好伤口,他才说:“他本事可大了,上次乡里的游缴组织人要抓他,可是有人透风报信,让他跑了。”

    “再说他只劫财不杀人,这世道官兵要抓的人多了,也不想管他。”

    庄扬去看阿易,阿易已卧在一旁睡着了,听得这样的话语,庄扬无话可说。

    收留庄扬的村民姓邓,叫邓定,家中四壁徒空,只见卧处堆满苇篾,好几个编好的薄曲叠放在一起。邓定平日便以编制养蚕的用具为生,罗乡养蚕人家不多,还得挑到涞里去卖,生活困苦。

    两人交谈间,突然听得人急切叩门,邓定的妻子去开门。门刚开条缝,便被人推开,那人直接闯进来,嘴里焦急喊着:“二郎!”庄扬听得是刘弘的声音,出声说:“阿弘,我在这里。”

    屋中只点了一盏油灯,卧在墙角的庄扬处于昏暗中。刘弘辩得声音,立即朝庄扬的方向前去,绊倒脚下的蚕具,险些摔跤。刘弘不管不顾,他走至庄扬跟前,一把将庄扬抱住。

    “二郎。”

    刘弘的少年声听起来沙哑,不似平日清亮的音色,庄扬好会才意识到刘弘哽咽,竟像是要哭。

    身子被紧紧勒住,庄扬动弹不得,昏暗中,他看不清刘弘的神情。

    庄扬闻到刘弘身上的汗味,还有淡淡酒味,刘弘抱着他,肩膀微微颤动,庄扬觉得他似乎哭了。庄扬抚摸刘弘的背,像安抚小孩那边,他轻语:“我无事,你怎么找来了。”

    “阿弘,你放开我。”

    邓定夫妇在旁看着呢,虽然灯火昏暗,可觉得他们必然是露出惊诧的表情。

    “阿弘,你……”

    庄扬无可奈何,他肩上一片湿凉,这刘家的犬子,像只大型犬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竟是推不开。

    身上只穿着薄衫,衣服都教那盗贼给剥了,庄扬贴着刘弘宽厚温暖的胸脯,逐渐觉得不好意思,好在终于刘弘松开了他的手臂,放开庄扬。刘弘低着头,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庄扬身上,他这时才意识到,庄扬只穿着一件衫子。

    第35章 守护

    在涞里, 刘弘协助老段捕得一位梁上盗贼, 押往乡啬夫那儿,等候发落。老段押人进堂, 刘弘站在院中。天色将晚, 刘弘心神不定, 心中有一缕焦虑,却不知源自于何处。老段出来, 抛出一串赏钱给刘弘, 喊着:“小子呦,咱们师徒喝酒去。”刘弘点点头。老段拍了下刘弘的头, 笑说:“怎么一副傻样子, 想女人了?”老段擅长说荤段子, 揽着刘弘就要离去。

    “啬夫让你们留步。”

    一位老仆人从院中出来,传达主人的话。

    刘弘和老段面面相觑。

    刘弘第一次进得啬夫的厅堂,跪坐在一侧。

    “你就是刘弘?”

    魏啬夫在主位上询问,他是位有几分脸熟的人。刘弘记得他, 两年前, 此人前往竹里收赋, 携带了两位士兵。

    “便是。”

    刘弘抬头应声,对上魏啬夫的眼神。四目相对,刘弘相信此人已认出他来。

    “以你一身本事,可有意从军?”

    丰乡人才稀少,正值这盗匪四起之际,太需要有武艺的人了。

    “并无此意。”

    刘弘拒绝。

    魏啬夫脸上有些许不快, 见刘弘一副决绝的样子,他也无可奈何。不过无妨,待刘弘成年,还不得入行伍中服役。

    离开啬夫家,老段和徒弟骑马前往酒肆,顶着晚霞,芒草摇曳,相随一路。

    老段说:“小子啊,为师教你一身武艺,可不是让你去抓偷鸡摸狗贼,大丈夫,应当建功立业!”刘弘丝毫未受师父的豪情传染,他淡然说:“师父,我学武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老段知晓刘弘老爹是位旧朝的骑长,并且随军队一去不返,留他们母子受苦多年。这头犬子的心思,他懂,只得一声叹息。

    抵达涞里,天色将黑,沽酒一壶,刘弘跟着老段归家。

    段家妻女早守在门口等候老段,段妻见到刘弘跟来,像自家亲人般对待,热情招呼。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刘弘这位外人,坐在老段身旁对饮,倒像是老段的儿子。

    再多酒老段也饮不醉,何况买的是兑水低廉的酒水。几杯下腹,老段开始讲他早年从军的英勇事迹。

    “阿弘,给你。”

    段思将一碗菜羹递来,她自己那碗稀得都是汤水,给刘弘这碗则很稠。

    “我不饿,你和师母先吃。”

    刘弘呷口酒,案上的下酒菜是条咸鱼和一碟菜豆。

    已是夜晚,段家点上一盏小油灯,师徒在屋外喝了很久的酒,段思和母亲在屋内纺织,刘母操作织布机,段思纺线。

    “师父,我该回去了。”

    刘弘起身话别,到院中牵马。

    老段一家将刘弘送出门外,老段说:“路上盗贼多,要为师送你一程吗?”刘弘扬鞭笑语:“哪个不长眼的盗贼,敢打劫段游缴的徒弟。”

    老段哈哈大笑,挥手送别。

    “阿弘,路上要小心!”

    段妻和段思在后头叮嘱,刘弘早骑着马奔出老远。

    刘弘夜深返回家,刘母告诉他庄兰刚来找过他,说是二郎清早去罗乡,到现在还没回来。刘弘惊慌赶往庄家,庄家媳妇接待刘弘,告诉刘弘张离已带人去找。“阿弘兄,你要把兄长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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