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乃是十五月圆之夜,瞧这月色皎洁,所以才想着以箫声看能不能邀到有缘人。”
“曲虽美,但箫声过于凄楚,倒是有些令人心生惆怅了。”秋清梦虽然欣赏风倾落的技艺,但相对于笛声的清脆,箫声中更多的却是低沉委婉,宁静悠远的遐思。
风倾落暗自苦笑了一下,曲能达意,亦能表情,不想一曲箫鸣让她看出了破绽。拿起身旁的洞箫,“在下佩服姑娘琴艺,不知能否合奏一曲?”
见对方似乎心事重重,秋清梦现下也毫无睡意,也便应了下来,回房去取琴。
夜半时分,月娘轻纱独舞,月下却是琴瑟和鸣。琴声浅浅两三声,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静谧,午夜安睡的人们在睡梦中都会展露笑颜。箫声虽低沉和缓,但有了琴声的泉水叮咚辅助,去了些愁丝,多了一份安逸。只是,今夜的客栈,似乎难眠的人不止两三个。
曲终人散之时,犹豫了许久的风倾落终于一个箭步上前,站在秋清梦的面前,将心中隐忍的事说了出来,“姑娘,是否还记得当日初见之时,在下对姑娘说过的话?”
秋清梦疑惑地抬头看着他,当夜的话有许多,倒不知他是指哪一句。
“在下知道,那日是在下唐突了姑娘。”月光之下,七尺男儿的风倾落下颚紧绷,郑重地说道:“那夜漫天花雨之下,在下初见姑娘,便一见倾心。”
秋清梦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蓦然想起那夜对方相邀畅游江湖的提议。当时还认为他是风流惯了才对平凡的她感兴趣,那时才能那般轻易地断然拒绝他。“公子对我这般深情,令我十分感动。但感情一事,却往往很难尽遂人意。”面对一个人的真心,她更是清楚,不彻底拒绝便会造成伤害。
风倾落勉强牵起嘴角,有些苦笑般道:“呵呵、、、、、、早该知道如此,只是若不是亲耳听见姑娘的拒绝、、、、、、、”但即便是听见了又如何,世间这一情字最令人难解难消。即便听见她这般言语,这情便能从此消迹吗?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在内心自问。
“夜深了,公子早些歇息吧!”此时已是多说无用,还不如不在他眼前令他徒增伤感。秋清梦行了一礼便抱着琴想要回房了,今夜本是排遣愁绪,却不曾这愁绪又多了一样。
“姑娘,在下心中一直有一疑惑。”身后,风倾落紧握住墨绿色的洞箫,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到:“敢问姑娘,这梦幽谷谷主对于姑娘来说是何人?”
内心巨震,秋清梦心中筑起的高墙壁垒,在这一句话语中瞬间碎得七零八落。原来,在外人眼中,她们尽是破绽百出。
“姑娘不必误会,在下绝无它意。”见着那单薄的背影霎时绷紧,风倾落心下的震惊跟苦楚当是无法用言语形容,“虽然从未听闻过,但情之一字自古便是无字可解。”两人同是女儿身,却相惜相怜,即便亲如姐妹,过往种种暧昧之举也已超过了伦常。
从不曾这样被别人如此评价过自己的情感,就算是已经逝去的母亲,在临终也犹是叮嘱再三,自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是啊!情爱,情爱,摊上了这两个字,便注定执着一世,付出一生,也断不了那痴狂,放不下那心尖上的人。到了此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人,那个月下孤傲冷清的身影早已经深深刻上了她的心尖。
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声音哽在喉间,无法言语。“清梦,答应妈。永远不要走上这条路。”母亲的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再次砸中了她,她的身子僵硬,眼眶中的清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公子,怕是你误会了。”抱紧了怀中的忘心,幽深的眸子中盛满了空洞,语气僵硬道:“谁家女子不是芳龄一到,便要嫁人生子。清梦,也亦然。”心,一点点地冰冷如霜。在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选择了世俗,选择了听从母亲的话,掩埋自己那不能为人道的情感。
也不知身后的风倾落说了什么,清风一阵拂过,那话语便消散在风中,传达不到她的耳中。
☆、第十五章此情无计难消 (2371字)
浑身冰寒地回到一片黑暗的房间。月光照进窗台洒下一片光华,而那背对着月光之处却站着一个人,隐隐绰绰的人影看不清面貌,余留下那白色纱衣散发出的淡淡光晕。
“谷主?”待认出是何人之后,秋清梦才镇定下来,有些疑惑地唤着她。这人三更半夜在她房间干嘛?
听见她的声音,蓝曦君还是纹丝不动,也不准备回答的模样。
“谷主?”难道不是她吗?秋清梦一时间变得有些警惕,悄悄移动到门边,打算一有动静便夺门而逃。
空气中静谧持续了好一会,纱衣微动,接着人便身形一闪来到秋清梦面前:“大半夜去哪里了?”生冷的话语带着些低沉的沙哑,即使看不见她的神情,也能轻易察觉到她的怒气。
秋清梦吓了一大跳,隐藏在袖中的毒针差点就射了出去,幸好听见对方的声音收住了去势。短短不到一刻钟的心惊胆战让她绷紧了神经,现下一放松下来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手心里冒出了好些冷汗。
“为何不说话?”猛然抓起秋清梦的手,本就不悦的蓝曦君对于她这种沉默的解读更加怒火中烧,攥紧了这只瘦弱的手,冷哼道:“大半夜出去与男子琴瑟和鸣,倒是兴致好得很呢!”
“谷主!”惊呼了一声,手腕被蓝曦君抓得有些疼。听懂了对方话中的嘲讽,秋清梦张了张口,有些艰难地说道:“谷主误会了。”
“误会?”冷笑了一声,抓着她手腕的手不但没有放松,反而一个用力便将她扯到了床边,“现在你就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误会从何而来?”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秋清梦被一只手推倒进了床铺中,还来不及挣扎的时候身上便压下来一个人,“你要干什么?”惊慌之中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是她们的谷主,双手被束缚在头顶,顾不上反抗是否会有效果,她还是在这个强势的女子面前尽力挣扎。
“夜半三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男子私会。你还问我干什么。”紧紧控制住身下不断挣扎的身子,口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冽。从听见琴箫合奏开始她便看见了那两人在月下的身影,不说琴曲之妙,便是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种认知让她不悦,甚至是那一瞬间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把那两人一起的画面全部撕扯成碎片。
“你又有何权利质问我?”黑暗之中,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终于看清身上的人的神情,饱含着浓浓的愤怒,不甘与一丝毫不遮掩的情愫。所有的一切都即将被打破,那之后所要面对的种种都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她知道。所以,不能接受,只能扭开头避开对方灼灼的视线,口气僵硬道:“当初我只是寄居于梦幽谷,并未签订任何契约。”
位于上方的蓝曦君一愣,一直未曾意识到这件事情。挑起邪魅的嘴角,她微眯着双眸,慢慢逼近下方的人,嘴唇贴着对方的脖颈缓缓说道:“让你成为梦幽谷的人并非难事。”说完,便低头亲吻身下之人的脖颈,优雅的脖颈上隐隐现出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用力一吸,便感觉到嘴下的肌肤起了一丝热度与鸡皮疙瘩。
秋清梦在夜色中的眼眸睁得老大,嘴唇微微颤抖,身体在对方的舔舐下僵硬了起来。双手依旧被束缚在头顶上,但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白皙修长的手指潜进衣襟内探寻起来,那指尖微细的起伏拂过肌肤带着酥麻的感觉,嘴唇沿着脖颈吻到领口的锁骨,被用力一*吸便有些刺痛与湿热。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但此时这样一种屈辱的姿态却让她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越来越冰冷。
这个惩罚渐渐变得有些情色的味道,怒气在接触到身下这具躯体的时候便演化成了冲动与渴望。蓝曦君不想停下,虽然不知道女子间产生这种渴望是否合理,但一向随心而动的她却是毫不犹豫地顺着自己的心意触碰身下的人。直到身下的人有些微微的颤抖,身体也越发僵硬。理智回笼,抬起头看了一眼秋清梦,那两行清冷的泪,那双盈满泪光,空洞悲伤的眸子瞬间浇灭了她一腔的热情。
撑起身体卧在秋清梦的身侧,放开了她的手。想到方才自己陷身热烈的渴求之中,而身下的人却始终留着泪,神情冷漠哀戚的样子,默默攥紧衣袖,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难道我碰你,竟让你如此难受?”方才也是一时想到这人与自己毫无关系,竟是想走便能一走了之的,她的情绪便完全控制不住。
仍旧不言不语,留着泪的秋清梦将脸转向另一边,衣衫不整也不去遮掩,只是全身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见她一副不想交谈的模样,想是自己吓坏了她,蓝曦君心里也是不舒坦。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离开床铺,却没有立刻离去。她站在床头看了她许久,直到三更的锣声响起,她突然开声道:“我不会再动你,但你也休想离开。”说完,便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听见便转身离去。
夜晚又重新恢复了静谧,窗台的月光不知何时悄悄地移走,房间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秋清梦瞪大了双眼,眼眶胀痛并且红得吓人,但是眼中流露出的却无丝毫恨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不是不愿,只是不能就这样接受,将她同自己拉上一条不归路。母亲十几年来为她背负起的骂名,直到身死之时都无人前来祭拜,临死前心心念念着她的幸福。她又岂能在十几年后重蹈覆辙,宁愿以伤痛结束这段不该开始的感情,也不愿意见到将来她会后悔。
屋内的人来了又走了,而屋外却伫立着一个身影。任幽草原本冷漠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充满了震惊,原是听见了屋里的声响才过来查看一下,没想到却见到床上纠缠的人影。尽管是匆匆的一瞥却还是让她认清那两人是谁,所以更快地闪出了门外,犹自不放心的她在门外把守,却不想却听到了此等惊天动地的秘密。原来,这两人竟是、、、、、、
虽然一直很疑惑谷主为何对这个清秀女子如此特别礼遇,她想过或许是因为欣赏,抑或是消遣,却不曾想过会是这种结果。本该发生在男女之间的这种情感居然会出现在那两人之间。
今夜的骚乱让所有人都心神有些混乱,就连在屋外把守的任幽草也没有发现屋顶上暗自匍匐了许久的人影在夜色中偷偷地离开。
☆、第十六章沉苍之变 (2913字)
九月中旬,向北的天气已见寒意,郊外草木发黄的官道之上一人一马正急速狂奔而来,向着武林第一世家的踏雪山庄而去。不一会儿,黑衣人在半山腰下了马,将马儿掩藏好之后便足尖轻掠往那荒无人烟的小屋奔去。
小屋门扉半掩,看起来似乎无人居住。但在黑衣人接近之时却一阵风诡异地从屋内袭来,打开了门。
“属下参见主人。”黑衣人跪在门口,尽管连着几日的奔波,疲惫不堪,但对着上位者还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