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白书在回京的路上,因伤势的缘故一直躺在马车里, 那时闲着无聊的他会想, 韩司恩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见到韩司恩会是什么心情。
那时白书想,自己见到韩司恩时大概会很兴奋吧, 毕竟是历经生死之后的再次见面, 一定会心情激动的控制不住自己吧。但是现在, 等真的见到了那张冷凝的容颜, 白书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平静, 也很高兴。
然后他笑了, 对着那个站着的人, 说,韩司恩,我回来了。
韩司恩看着白书, 又看着他心口中箭的地方,许久后,他收回眼,找来个侍卫平静的吩咐道:“去给白大人报个信, 说白公子在万安侯府。”
侍卫领命而去,韩司恩看着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的白书, 指了指自己身边放着的椅子很随意的说道:“过来坐。”
这是很平淡的一句话, 就像两人一直没有分开那么久一样。这样的一句普通的话, 在白书耳中确实意义非凡, 他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字符, 不过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深了。
白书坐到韩司恩身边的椅子上,然后一直看着韩司恩,他觉得韩司恩比他离开时瘦了点。
韩司恩也坐了下来,他对白书觉得自己瘦了的事一点没有任何感觉,相比较之下,白书看上去比他更加瘦弱,脸色透白,看上去有些无力的样子。
说来,白书在韩司恩面前一直都是挺健康活泼的样子,这样有气无力的模样还真少。
想到这里,韩司恩的双眼微微动了下,然后他看着白书的心口道:“你的伤势怎么了?”他没有见到白书的伤口,但是能想象那光洁的皮肤上残留的伤疤,让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历经生死的伤疤又怎么会是小伤。
白书则因为韩司恩这句询问,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在他生死难料时,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韩司恩,他想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他哥哥曾在他醒来后问他值不值,他知道白文瀚这么问的原因,他受伤那么重,消息早就传到京城,可是韩司恩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一句关心安慰的信都没有。
他喜欢的那个人在外人看来那么冷傲孤寂,像是没有一颗跳动的心,可是白书还是轻声说值得。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他知道韩司恩防备心重,所以他可以慢慢的等,慢慢的软化他的心。
他既然活下来了,那他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做这件事。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为此难受。
不过他的心很小,很容易填满。现在听韩司恩的问话,那些难受瞬间消失了。
他想,还是不一样吧,若是旁人韩司恩大概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用提起这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充满关心的话了。
于是白书说:“放心吧,早就没事了。韩司恩,你一直很担心我吗?”
韩司恩平静的听着白书心底波浪汹涌的感情,现在他还在为自己冷漠找到的借口,像是苦涩的海水一样慢慢的把他淹没了。
韩司恩心想,还真是傻,为自己所有行为都找好了借口,只为一句普通的关心之语。他其实可以开口说,我没有关心你,只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像普通朋友那样。
但是这些话,韩司恩感受着白书心底浓烈的感情,却是说不出口的。
他冷漠无情,自私自利,但他曾经也这么诚心诚意的爱过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最后拿了把刀捅在了他的心口,可他曾经真的很爱他。
真诚又坦诚的爱情,甚至为了他闭塞了自己的耳朵,完完全全的信任着他,把他当做最美好的宝贝一样捧在手里。
现在同样有一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人,为了自己所有小小的情绪包容着自己。他都知道,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就算是白书心底最干净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对人的信任已经消失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自己只要不再爱人,不再信任一个人,就会像是一座堡垒一样无坚不摧。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些年来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只有白书一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守着。
在某些人看来,白书的感情应该是卑微到了极点的,可是让韩司恩讶然的是白书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为此感觉到绝望和不安,甚至在这个朝代可以说是非常勇敢的。
毕竟在这个有双的年代,不是每个男子都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这条路的。
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对白书并不公平。但是韩司恩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苦苦缠,他不想愿意纠结于此,他尽力把这些负面的情绪压下去,
白书不是云舟,他也成不了当年的云舟。
韩司恩尽量平静的回答白书那个问题,他在白书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语气略轻道:“自然。”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白书心底的喜悦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让那张苍白的脸颊看上去红晕了几分,然后他扶着椅子上的扶手,动作比想象要快的微微倾身,然后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了韩司恩略显单薄的嘴唇上。
一触即离后,白书像是一只偷吃的猫,他坐好身体,微微外头朝韩司恩看去,声音清亮愉快:“韩司恩,我累了,我想去睡一会儿。”
韩司恩朝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他知道白书累了,毕竟从西疆赶回京城这一路上,这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他神色不变的招呼婢女扶着白并没有让婢女扶自己,他站起身看着面无表情的韩司恩道:“我还睡你的房间好了。”
说完这话,白书忍着心中的雀跃,直接朝韩司恩的房间走去了。婢女偷偷看了一眼韩司恩,心里有种侯爷并不会生气的感觉。心里这么想着,她忙利索的跟在白书身后,心想,要把房间好好收拾打点一番才好。
至于白书睡韩司恩房间的事,婢女淡定的想,两人以前不也是天天睡一起吗?
白书从西疆回京后便在万安侯府住下了,白文瀚大抵是懒得看韩司恩的脸,这期间并没有来看白书,不过倒是让人送了些白书常用的衣服来。
看样子是已经对白书常住万安侯府感到淡定了。
回到京城,加上每天都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白书的伤势恢复的很迅速。韩司恩并没有见到白书心口的伤,这次白书倒也老实,没有让他去为自己涂抹药膏。
这种要求白书不提,韩司恩自然不会提出来的。
朝堂之上因为姬洛的回归自然震动了一番,韩国公府的处置在姬洛的主持下也都下来了。韩卓和韩殊直接流放南疆的雍州,雍州地接南诏,是潮湿之地,环境十分恶劣。
而南诏又擅长蛊毒,流放那里的人不亚于被判了死刑。
而韩国公府的其他小辈姬洛并没有动,他们已经被皇帝惩罚子孙三代不能为官了,姬洛只是让他们拿银子赎人身自由。
这事韩司恩并没有管,不过倒是韩明珠出面了,她在刑部大牢挺着肚子默默流泪,为了自己的父亲也为了自己所谓的母亲。
然后在姬越的陪同下亲自拿银子把韩悦文、赵奕和柳氏赎了出来。柳氏本来还想厚着脸让韩明珠为她们出钱买宅在,安顿他们的。
但是她刚刚开口,韩明珠肚子便疼痛难耐,晕倒了,姬越很生气的抱着人离开了,临走给了韩悦文十两银子,算他这个作为女婿的心意。
柳氏还在嚷嚷开口说不买宅子至少也要留下银钱给韩悦文,要不就把赎赵奕的银子折给他们过日子,他们不赎赵奕了。
韩悦文听了这话,上前握着赵奕的手,他看着柳氏道:“母亲,赵奕永远是儿子的妻子,若是你不想赎他,那也不用赎儿子了。”
赵奕看了一眼握着自己手的男子,眼眸微垂,并没有多说话。柳氏还想说什么,韩悦文又低声道:“母亲若是想惹万安侯不高兴,那下场可就和二叔和三叔家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