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琴瑟?”
散去了所有的阴气,凶戾骇人的女鬼不过是一个身形浅淡的弱女子,柳眉杏眼,倒也有几分风情。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眼里流下两行血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方才那人机警,离得远跑得又快,一下子就失去了踪迹。林珩想从她这里挖出一些关于幕后之人的消息,便顺着她的话问道。
“为什么我这么惨……我不过想要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杀了我?……不是说过会娶我的吗?……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报仇而已,为什么仇人却没有死?……为什么都要骗我……骗我……”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的喃喃自语,重复着一些话。
林珩听了一会儿,见没有新的内容,便又问道:“第二个骗你的人是谁?他怎么骗了你?”
琴瑟像是终于有了反应:“他说会帮我报仇……我会变的强大……可是我越强大,越是忘了自己是谁……我杀了那么多人,最大的仇人却被我忘记了……”
她眼里不停的流下血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消散在水里,每流一滴泪,身形就浅淡一些。
鬼是没有眼泪的,哀痛之极,流下的便是自身的精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暂时告一段落,下面会是个比较温馨浪漫的【应该是...
☆、第二十三章
“他是谁?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李安仁。”林珩道。
“我不知道……他给了我陶偶……陶偶帮我变得强大……骗子……你也想骗我……你们都骗我……”
“我不骗你,他长什么样子?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或许这女子的确不是什么聪慧善良之人,但也着实太惨了些,一生都在被他人操纵玩弄,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连来世都修不到的结局。
林珩心里有些悲悯,眼神沉静的看着她。
她已经快要消散了,没有了阴气和怨气,她就是一缕普通的阴魂,这样恸哭,不消片刻便会耗尽精气而亡。
“我想不起来了……”她捂着脸,哭的更加伤心:“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林珩叹息,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散,沉在河底的女尸瞬间变得腐烂,只剩下一具白骨。
他心情有些低落,无言的分开地面,将那具白骨放入深深的地底。
可怜她,前尘不知,后世已无。这世上也无一人记挂她。与其一座无名的孤坟,不如就安静的沉在这河底。
鬼域已破,底下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动作,只是除了阮辞之外,没有人看到那女鬼,也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阮辞也有些难过,心里堵得慌。他初出茅庐,本也踌躇满志,以为这天下人都在等着他降妖除魔,框扶正义。
以为这世间事,非黑即白。
可是这件事情却让他无奈,这女鬼有错吗?当然有。但是这点点贪慕虚荣,不择手段改变命运的错,比起杀人抛尸的李安仁,还有残害无数人命的幕后真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可她偏偏是最悲惨的那个。
何其无奈。何其可怜。
他抿了抿唇,看着林珩从水底游上来。
“林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心里有点难受,下意识的唤了一声。
林珩明白他的心情,拍拍他的头:“别想太多。”
阮辞垂着头不说话,像个小奶狗一样跟在他后面。
李犀迎上来:“大师,这……?”
林珩点点头:“算是解决了。”
他将女鬼的话复述了一遍,差不多理清了这个案子。
李犀满面忧虑:“那幕后之人跑了,以后若是再兴风作浪可怎么办?”
林珩道:“他差点被我发现,短期内应该不敢再作恶了,或许会逃离京城也未可知。”
李犀面色凝重——可是他到底还是要作恶的。
在场之人也心知肚明,可是天下之大,上哪里找他去?林珩又不是万能的,对方躲着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李犀长叹一声:“为今之计,只有把那李安仁推出来当替罪羊,幕后还有真凶一事,还请各位不要流传出去,免得引起恐慌。”
林珩和阮辞都点头应下,宁阑和李犀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怕引起恐慌是一回事,最怕的是皇帝知道了怪罪。
当今这位,宠妃所出,非嫡非长,为人又娇纵霸道,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仍旧不见丝毫改观,反而越发的不听人言,刚愎自用。他才不会管你有什么苦衷和困难,捉不到真凶就等着吃瓜落吧。
宁阑也明白李犀的难处,自然不会说破。
此案就此,暂时就告一段落了。虽则还有隐忧,但起码不会有水鬼再继续杀人了,这世上案子千千万,像宁阑和李犀这种经见的多的,便明白人只能选择顾好当下。
李安仁罪证确凿,又因他之故,引出这一大堆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被处以极刑,也算是对琴瑟有个交代。
像他这样的男人,既不爱重妻子,沉迷青楼女子,又怕承担责任,杀人害命。最后连累的无辜的妻儿一起丧命,实在是令人唏嘘。
“林兄,为何受苦的总是那些无力反抗之人,难道就因为他们最弱小吗?”阮辞一路都没有说话,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
像他这样天资聪颖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很难明白那些身似浮萍依附他人的苦楚,却不妨碍他有良善之心,怜惜他们的遭遇,为他们所受的不公而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