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庆安就开始拖曳进度条快进了。确认接下来都没有郁子相关的东西后,她便又打开下一个音频。
“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欢迎大家收听《心灵花园》,我是主播嫚嫚……眼看又一年的高考来临了,今天有听友在我们节目博客下面留言说,学习好累啊,整个人都焦躁无比,嫚嫚姐姐可不可以播一期关于学生的烦恼的广播。所以,今天呢,就想问问各位,觉得做学生的时候,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主播丢出主题后,接下来连续几个打进热线来的听众都不是郁子,庆安对他们没有什么了解欲望,便再次拖动进度条。
直到三十五分的时候,郁子终于出现。
她说:“最大的烦恼……其实学习方面我没什么好怕的,反而比较害怕一年后,高考完毕后,和朋友道别后,就江湖不再见了。”
“这确实是会担心的。毕竟是三年的情谊呢,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只要有心,就算毕业了,照样还是可以保持联系,时不时见个面的呀。”
“其他的朋友我倒觉得还好。但是安的话,她是一个相当不主动的人来着。而且我发现她好像都没有和她初中的朋友联系了。我的话,初中朋友都是联系着的。所以总觉得毕业后,在她那儿,我的遭遇就会和她的初中朋友一样。”郁子的声音里,透露着小担心。
庆安听罢,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放到鼻下。
她在念高中以前,一直都是挺冷漠的。有的人不擅长交际可能只是因为内向,但她不是。她只是单纯沉迷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并觉得没必要和太多人交好。
还有就是,原来,她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只注意自己的想法,却没在意过郁子的想法啊。
第二个音频听完后,庆安紧接着又点开了第三个。
嫚嫚:“在你们的人生中,做过的最无厘头的事情是什么呢?欢迎大家踊跃讨论哦……”
“嫚嫚姐,我又来了。哈哈,最无厘头的事情啊。高一上期期末的时候吧,我和安做了件非常搞笑的事情。因为听说把两个人头发剪下来打成一个结,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所以我们俩,就一人剪下一缕头发,打成结,然后放到从地摊上买回来的零钱包里,埋到了一个河边的大树底下。”郁子说着这些时,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那个声音却让人感觉她似乎全程都在笑。很清脆。
嫚嫚:“结发不是古代人结婚时候会做的事情么?你们怎么做了呢?”
“啊哈,我们当时没想那么多。反正,爱情友情什么的,都是情。所以,我们当时想的就是这份情谊可以永存。”郁子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嫚嫚:“那,后来呢?一直埋在那儿的么?你们还有没有去看过?”
“上个月那棵树被人连根拔起,移栽到了别处。至于那个装着头发的零钱包,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了。”郁子说这话时,隔着耳机都能感受到她的怨念。
如果她们俩现在还像以前那么要好,那么,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捂着肚子相视大笑吧。
但现在这个状况,庆安笑不出来。
那棵树,除了底下埋有那个零钱袋外,其实还承载着不少其他的回忆。
高一时,因为郁子爸爸那时觉得玩手机会分心,就没给郁子买。所以,每次到礼拜天,都是庆安打电话到郁子家的座机约郁子,或者郁子用座机打电话给庆安约她出来玩。
而两个人的碰面地点,每次都是在那棵树底下。
所以后来郁子熬了通宵后,神志不清的在试卷上写下那句“我是一棵成精的千年古树”也是有原因的。
她是潜意识里就对于那树被移走有所怨念啊。
庆安拖动鼠标,准备播放下一个音频。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将所有音频都播放完毕。
是啊,‘蝴蝶飞啊飞’就只录了这几个而已。
这几个广播音频里,郁子拨打的热线中都提到了自己,且言语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于自己的关心。郁子那时候总是推荐自己去听这个节目,也许是因为,想让自己发现她的心之所向吧。
因为自己,总是觉得她喜欢别的朋友多过于自己。
突然想透气。
摘下耳机,换上睡衣,庆安走到窗前,伸手握住窗帘一角。
唰啦一下,帘子往两旁划开,辽阔夜景瞬间跃入眼底。夜幕包裹着的城市,在碎片般交融的灯火映照之下,显得错落有致。拉开玻璃窗,外头斜斜飘洒的雨丝飘落到眉眼间,略冷。这雨是何时来临的,不知。
没过多久,身后电脑桌上手机发出震动声响,庆安觉察到后,便离开窗户,转身走过去将手机捞入手中。
宁:“睡了么?睡了的话那就,晚安吧。”
先前她顾着去听那些广播了,所以没有回宁消息,若不是宁又发来这条,她还真的差点儿就忘记了。
“还没有,刚刚在想一些事情。”庆安倚靠在桌旁,回复。
宁:“怎么了?”
“我在想念一个人。可她应该不会想我吧。毕竟我……”打字打到这儿,庆安指尖顿住半秒,随后又将这一行字删了个干干净净。
“你怎么也每天都睡这么晚呢?”庆安重新打了一行发过去。
宁:“习惯了,不到凌晨一点,就睡不下去。”
“不怕猝死?”庆安问。
宁:“说实话,挺怕的。”
“那你还不睡。”抬手,庆安撩了下滚落到脸畔的头发。
宁:“你不也没睡么?难得晚上不用上班。”
“不想睡。寂寞,空虚,冷。”庆安拿着手机踱到窗边,重新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宁:“正好,我也寂寞空虚冷,不如我们两个相依取暖?”
“我拒绝。”庆安想也不想地就回复了这三个字。
宁:“为什么?说好的艹粉呢?”
“你就只记得我这句话了么?”庆安原本还情绪低落着,看见宁这句话后,瞬间乐了。
宁:“当然不止,我还记得你说过要指导我玩色影。”
“是啊,我说过。所以你现在脱了么?”
郁友宁看见庆安发过来的那句话后,喝到嘴里的水都差点儿喷了出来。
拿纸巾擦了下嘴角,郁友宁回道:“大晚上的,两个女人聊天聊出这种风向……突然觉得有点儿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