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纵:“何事?”
罗友:“师祖传来喻令,明日开离禹尘剑。”接着不等薛天纵说话,立刻愤愤不平接下去,“师父,你说就算原音流是天纵奇才,总不可能一日就将入门功法练到三层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薛天纵眉心一皱,打断弟子的话:“此事不需多说,照你师祖的话往下吩咐就是。”
说罢,他推门进屋。
自昨日归山,薛天纵回禀事物,教导师弟,现在刚将包袱打开,便见到摆放在最上面的蓝皮册子。
这乃是他斩杀元戎皇子之际,自元戎皇子怀中拿到的天书。
薛天纵对天书并无兴趣,先前拿着,是为万不得已之际以此物让原音流上山,现在原音流已在山上,此书也该物归原主。
薛天纵刚向天书伸手,一阵风便在室内吹过,将天页被吹开。
空白的内页出现在薛天纵眼前,而后墨点浮于纸面,慢慢组成一行字:
“剑宫出事”
薛天纵一愣,而后冷道:“邪魔外道,装神弄鬼。”
他并指如剑,正要划下,天书却突然多了一行字,这行字正正好就回答了薛天纵方才所说的那句话:
“邪魔外道正在剑宫”
本该落在书上的剑指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风吹过院中寒梅,暗香轻抚地面裂痕。
桌上的天书恍若无事,继续显示更多内容。
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纸面上。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将这整整一张空白书页占据,直到最末,又出现两个字来:
“消失”
而后,从第一行字开始,纸上的墨迹一点点变淡,最终消失成最初的一片空白。
薛天纵手持天书,本拟将其撕碎的他在看见越来越多的名字出现之后便停了手。现在,他的眉头第一次真正皱起,凝神注视着窗外寒梅久久不语。
片刻,他招来两个徒弟,吩咐褚寒:“你将《弟子名录》拿来。”又对罗友说:“你去外门查几个人。”
罗、褚二人答应。
接着,罗友窥着薛天纵,又小心翼翼道:“师父,弟子刚才还有话没说完,师祖方才派童子过来,除了说明日开启尘剑之外,还说明日你可协同主持尘剑的开启典礼,还派人送来一幅字。”
说罢,罗友将那副字呈上。
薛天纵展开一看,只见一“剑”字落于纸上,银钩铁画,入骨三分。
只一眨眼,时光倒转,初入剑宫门墙时与恩师的对话历历在目:
“剑宫习剑,剑为何?”
“剑是手,剑是身,剑是心,剑是我,剑非外物。”
“剑是我,剑非外物。”薛天纵低声自语。
恩师将此物送来,无非担忧他太过重视离禹尘剑,以致失了本心。
然剑非外物,剑非离禹尘剑。
纵是剑宫至宝,何必挂怀?
薛天纵将手中这幅字小心收好,抬头时说,“向你师祖告罪,明日我不参加尘剑开启典礼。”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目光掠过还放在桌上的天书,眼睑下垂,遮去眸底冷冽。
剑宫有云穹,云穹在云上。
云穹为中峰至高,乃是放置离禹尘剑之地。其上尖顶薄且直,中途无其余突起,一往无回,似剑身直插云天;其下有一圈环峰平台,如剑格护卫左右。
今日一早,天还未亮,剑宫众内门弟子已齐聚云穹之下。
自离禹尘剑为剑宫至宝以来,离禹尘剑正式出现于人前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三年一度的剑宫收徒大典之外,除非掌门持离禹尘剑出世,否则哪怕剑宫核心弟子,也无任何途径一窥离禹尘剑!
故而掌门不主持离禹尘剑的开启已是例外,交由一位新的弟子来掌握离禹尘剑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但三位长老在上,无数弟子尽管心怀了两日疑惑,也不敢出声,只恭敬呆在山岚之中,等到启剑时辰到来。
原音流与言枕词也在等待之列。
按照原音流之前的方法,今日言枕词易容成原音流,原音流易容成言枕词,两人一人穿黑,一人穿白,一同站在三位长老之后。
另外两位长老闭目打坐,等待时辰到来。
端木煦则两人出现之后,目光就在两人身上打着转,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片刻,他微微一笑,对着“原音流”说:“不错,短短两日已有了入门三层的功力,掌门果然慧眼识珠。但你不可自满,还须以勤谨为上。”
“原音流”坦坦荡荡:“谨遵长老教诲,音流一定听从师父教导,改正娇气,艰苦朴素,早起晚睡,努力修炼!”
“言枕词”也坦坦荡荡:“枕词也一定在努力修炼的同时,海纳百川,博采众长,学习做饭穿衣铺床,烹茶调香煮酒等一个优秀正道应该会的学问!”
倏尔,一线天光自东方亮起。
当金光刺破厚重的云翳,紫阳自裂隙中一跃而出,盘膝于前方高台的三位长老共同起身,一按长剑。
三剑自这三人背后跃出,各带一股龙卷气旋扶摇直上,在半空之际相互缠绕,形成一大股飓风似气浪,猛然吹开层层罩在穹顶之上的云层,露出云层之后的峰顶!
正当此时,站于三位长老之后的“原音流”骤然前行,脚踏鹤步,三步之后身轻如鹤,已上云端。正是剑宫最正宗的入门步法“烟鹤行”!这一步法易学难精,谁都能走,但能做到“脚踏烟云,身随鹤行”者,百中难得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