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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朝廷对于处置高瑾的圣旨才到,甫一接到圣旨的刹那,高黎昕恍惚了阵儿,堵在心口的那块石头倏然而落,她与高瑾,总算是有了了结。
密牢内的人,尚未知悉圣旨的事,高黎昕赶到时,那人还在为饮食埋怨看守她的士兵。
要说起来,送去密牢内的一日三餐并不算差,尤其是依着高瑾的身份,在上面未有定夺前,看守她的士兵自然是不敢多加责难。饭食一到,他便及时端至高瑾跟前。
但高瑾毕竟是堂堂的公主,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自然是不习惯这冰冷凄凄的密牢以及粗茶淡饭,对着看守的士兵依旧是颐指气使。
“怎么?你还真当这里是你的武德殿了不成?”高黎昕冰冷疏离的声音瞬间打断了高瑾的话,身后的士兵替她搬了把椅子来,又将特意带来的精心准备的饭食放在了一边的石阶上。
高黎昕在铁牢前坐了下来,冷漠孤傲的眼神凝视着牢内同样寒气逼人的高瑾,抬手示意跟前的侍立的人暂且退下。
牢内本就阴冷,加之对峙的两人气场强大,看守的士兵乍一抬头,禁不住哆嗦了下,忙转身紧随着一众士兵暂且退了出去。
牢内沉寂了良久,高瑾才启唇说道:“原以为皇姐生性纯良,不曾想竟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闻言,高黎昕轻哼了声,的确纯良,还很傻,否则,前世也不会被她轻而易举地篡了位,任她宰割、为所欲为却毫无还击之力。
“若论起来,皇妹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吧!当真是让父皇错疼了你这个女儿。”想着她背着他们结党营私,与皇帝妃子私通,偷敌叛国,当真是无所畏惧了。
高瑾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自古哪一位皇子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你既然无那能力执掌天下,我为何不能去争夺,难不成看着你将新朝拱手让人?”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托辞,高黎昕抬眼盯着她,指了指一旁没了热气的饭食,“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也无需顾念什么姐妹情分。这顿饭,就当是大皇姐给你送行了。”
“什么意思?”闻言,高瑾顿时怒目圆睁,慌乱的眼神注视着稳如泰山的高黎昕。
“怎么?你听不懂吗?”高黎昕挑了挑眼,狂跳的心脏几欲撕裂开,眼前好似又浮现出了前世那个趴伏在牢中,蓬头垢面、鲜血淋淋的自己,那个在她面前垂死挣扎的自己。
高黎昕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铁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瞪着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银牙暗咬道:“就是······送你去······死”
高黎昕面容狰狞,落在高瑾的眼里心头猛地一突,猝然跌倒在地,高黎昕平日里掩饰的很好,在人前也总是温温的样子,如此这般凶神恶煞,面容可怖还是头一回。
高瑾心有些惶惶然,加之这些时日被高黎昕关在牢内,静等的营救却迟迟未到,她心神交错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隐隐作祟。她抬头看她,眼神躲闪、满目怆然,“皇姐有没有想过,如若我冤死在此,父皇质问起来,你该如何交代?”
纵使她曾做过错事,但好歹她还是父皇疼爱的女儿,即使之前她私藏重银,论罪当斩,父皇也不过是禁了她的足,并派她随军出征,将功补过。由此可见,父皇是舍不得她的,若是高黎昕妄想杀她,自然是要忌惮于父皇的追责的。
思及此,高瑾慌乱的眼神稍现了些期冀,“皇姐就不怕父皇查明事实真相,治你的罪?”
“哼!我当然怕,所以,才留了你的命至今。算起来,已让你多活了不少时日,你该知足了。”高黎昕目光凝滞,极致薄凉。
看着她镇定不容置疑的眼神,高瑾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头脑有些晕沉,直至眼神瞥见高黎昕掏出的绫锦玉轴,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蓦然涌出。
“七公主高瑾,结党私营,投敌叛国,意图谋反,经查明证实,罪不容诛。本应凌迟,但朕念及父女之情,特赐鸩酒,加恩赐令自尽,以礼葬之。钦此”
高黎昕声落,高瑾浑身一震,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滴落,她垂着头,眼神飘忽,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低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父皇不会······他怎么忍心杀我?怎么舍得······”
“来人!”
高黎昕瞥了眼暗自恍惚的高瑾,扭头一声高喊,牢外侍立的士兵端着皇上特赐的鸩酒走了进来。
“送七公主上路!”
高黎昕淡淡的说了句,冰冷的脸上不见半点波澜,直到亲眼见着高瑾被人强按着饮下两杯鸩酒,看着那人的身子陡然倒落,静默良久,才转身驱步离开。
彼时,湛蓝的天空纤云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徐徐地萦绕在鼻尖,高黎昕仰头长舒了口气,双眸轻阖,一缕清风拂过,眼角的一点晶莹倏然滑落。
结束了,她与那人,终于······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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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赐死高瑾的圣旨一下,皇后那儿便得了信儿,她斜倚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现了绿意的景色,寒木春华,却是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倒不是为着可惜高瑾的性命,纯粹只因着不知该如何向眼前的这人开口。
皇后收了收眼神,目光落在正与芷若嬉闹的宸妃身上,悠悠地叹息一声。后宫里的事,只要不闹大了,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搪塞过去。
皇帝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不若从前,有些刺激一次就够了。
她垂眸凝视着那个可悲的女人,不明白她怎就一时糊涂着了高瑾的道儿,再怎么说,她也不能与她有所牵扯,毕竟,她们一个是皇帝的妃子,一个是当朝公主,与理不容。
但想着她嫁于皇帝也并非她所愿,如今年纪轻轻尚无所出便守了活寡,怎不叫人心疼?
念及她一时糊涂,她也便将此事压了下来,不过,她知悉此事时高瑾已然随军出征了。未免此事泄露道皇帝那儿,她还特意选好时机辞退了不少在宸妃她们身边伺候的婢女,重新换了一拨新人。
“近些日子你来我这儿来的勤,瞧着芷若跟你仿若比本宫还要亲近些了。”皇后坐直起身子,眉眼弯弯地看着玩的正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莞尔笑道。
“娘娘哪儿的话,娘娘待人宽厚温善,又是太女的生母,芷若自然是与娘娘更亲近些,臣妾是万万比不得的。”
闻言,宸妃抱着怀里的芷若轻转过身子,桃腮带笑,唇若点樱,高挺的鼻尖渗着点点晶莹,一张娟秀的容颜尽显柔媚细腻。
皇后疏懒的眼神在宸妃不经意间回眸刹那陡然亮了亮,不禁暗自慨叹,果然是个娇若天仙的人,只是可惜了她这般大好的芳华,注定要耗费在这孤凉的深宫。
她神色黯淡了下来,挥手示意红裳将芷若抱了下去,待殿内仅剩下她们二人,才拍了拍身旁的位子,道:“来,过来坐。”
宸妃依言站起身子,在她身旁略显拘束地坐了下来,她扭头看她,凝眉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先擦擦你鼻尖的汗。”皇后伸手递了块帕子给她,才正色道:“之前你暗自给昕儿使绊子的事,本宫不予再追究,毕竟,你那点小计亦没得逞,你也不过是受人利用罢了。”
作为皇后,审问几个宸妃身边的婢女这点权利她还是有的。
皇后冷不丁提起旧事,还是自己当年所犯的糊涂事,宸妃心里一惊,以为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不免有些后怕。只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颊边落了绯红,颇为羞愧难当。
她咬了咬唇,低头不语,静待着她的下文。
见着宸妃如此反应,皇后满意地勾了勾檐唇,媚眼如丝,“一切,都过去了。”连着与她牵扯的高瑾,也已然成了过去。
“前些日子,皇上下了道旨意,高瑾投敌叛国罪不容诛,本应凌迟,但皇上念及她公主的身份,赐了鸩酒给她。”
皇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落入宸妃的耳中却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她眼含晶莹,对皇后的话难以置信。纵然那人待她并无实意,可自己却深陷其中,她确确实实付出了感情,如今恍然听此惊闻,宸妃呼吸一窒,只觉胸闷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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