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雅不理会孙会计的阴阳怪气,“X公司的账一定要查,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可以提供帮助。”
“你会吗?”孙会计反问。
这回,刘晋雅有底气了,不卑不亢道,“公司查账的程序我还是知道的。”
孙会计没想到隔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硬气起来了,脸色一沉,绷着表情直接说,“哦,我做了这么多年更是知道怎么查账,这不是人越多越好的,遇到经验少的问问题要停下来讲解当老师,费的时间更长。”
明摆着嫌弃她嘛。
刘晋雅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说,没点恼怒反而客客气气笑了,“孙会计,我们财务部是一个团队,工作上相互交流是应该的,你的意思是每一项工作都要论资排辈吗?”
孙会计傲慢得意之色僵在了脸上。
财务部办公室里有新人,他们经验不足,专业能力不断提高,对于前辈们是虚心好学的,尤其是被钟瑜晓提上来的那几个,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愿意加班愿意多干。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是傻子,看不懂孙会计的倚老卖老。傲慢的人不讨人喜欢,领导能看在难以替代的面子上忍让几分,同事眼里带上几分妒忌,一切就不大一样了。
论资排辈,是这个办公室里谁都不爱听的词。
尤其是他们的领导是空降而来、年纪轻轻的钟瑜晓。
别人不敢说,刘晋雅初来乍到,得到钟瑜晓的授意,想着赶紧把这件事情摆平,看出孙会计骄傲的资本就在这里,没怎么考虑就说了出口。
她没想到的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财务部众人的耳中,可以说是五味交杂。工作久的同事们想起当初财务经理之争,对孙会计颇有微词,资历浅的同事们想到平日里孙会计的傲慢无礼,隐隐有怨恨。
孙会计比谁都清楚自己人缘不好,有刘晋雅这么一明说,今后只会更不好。
“哦。”孙会计不想事情闹大,选择跟刘晋雅合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对公司的账务不大熟悉,不如从更擅长的方面入手。”
刘晋雅本来就是个好说话的人,温和应道,“好。”
“这样吧,我们去资料室。”孙会计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把账本翻出来理一理头绪。”
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刘晋雅帮着孙会计拿东西,一起去了存放资料的房间,因为课本知识即将用在工作实践上而兴奋,帮着孙会计抽出对应年份的账册,仔仔细细地看。
孙会计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但是,刘晋雅问问题的时候,孙会计会很详细地答,恨不得她马上全部学会了似的。
刘晋雅哪会不知道孙会计想偷懒甩手的意思,出于想学东西的目的,没半点不服,陪着窝在资料室里许久,对着陈年旧账纠结。
不知不觉,时针悄然走过了好几个数字。
“这么晚了。”孙会计看看表,“该下班了。”
刘晋雅依旧在比对着,不知疲倦。
孙会计看出这个新来的人有一股劲头,起了偷懒的心思,微笑道,“小刘,时间不早该下班了,我得去接孩子,实在没办法加班。这样吧,你想看什么拿回去看,有什么问题的话记下来,明天我们一起讨论。”
“啊?”刘晋雅看着孙会计恳切的笑脸,心软点头,“好吧。”
她选了没看完的一本,孙会计热心地给她多塞两本,说,“万一有头绪,比照相近发生的业务或许能找出问题了。”
“也是。”刘晋雅抱着三本沉甸甸的账册,乖巧听话。
出了资料室,孙会计把门锁好,丢下一句再见紧赶慢赶离开了。
刘晋雅看着孙会计行色匆匆的身影,回到办公室,看时间还早决定再看一会儿,理解巩固今天学到的东西。
住的地方离公司近,就是有这种好处。
她专注看着,全心思在带着陈旧味道的账册上头,不知道饿不知道渴,更不知道有人悄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还没走。”
一个平平的调子打破沉寂。
“呼!”刘晋雅吓了一跳,抬眼对上钟瑜晓的脸,“噢,经理是你啊。”
钟瑜晓面无表情,“还能有谁。”
“祁苏啊。”刘晋雅指了指祁苏桌面上的化妆镜,“她请假去医院太急了,没拿走这个。”
不忙答话,钟瑜晓打开门,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有事吗?”刘晋雅察觉钟瑜晓似乎有话要说,站起身来,手已经伸向了笔记本。
钟瑜晓不言不语地拿起祁苏留下来的小化妆镜打量,白净漂亮的指头在精致繁复的背面花纹上细细抚过,唇角紧抿,垂下的眼睫轻颤。
“怎么了?”钟瑜晓越沉默,刘晋雅越慌。
钟瑜晓把化妆镜放下,随意说了句,“她应该不会回来拿了。”
“这样啊。”刘晋雅点点头,“也是,这么晚了,不会为了一个化妆镜专门回来。”
钟瑜晓轻笑一声,又说了句,“她不会回来了。”
删去几个字,差不多的话有着不同的意思。刘晋雅看着钟瑜晓似笑非笑的脸,弄不清楚究竟该从短短一句话里头听出什么,望了一眼收拾整齐的桌面,蓦地想到一种最坏的可能。
钟瑜晓静静地等待她的反应。
“你是说……”刘晋雅颤颤地说出最坏的想法,“祁苏明天不来上班了吗?”
钟瑜晓点头,“嗯。”
“为什么?”
“她今天去医院做了检查,”钟瑜晓缓缓踱步到窗边,望一眼暗下来的天际,声音跟躲在云朵后露出半张脸的暖色夕阳一般和缓温柔,“得到了怀孕的结果,考虑到这份工作的强度,决定放弃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不办交接回家养胎。”
怀孕!?
刘晋雅回忆起祁苏捂着胸口不舒服的表情,“原来她说想吐反胃,是因为怀孕。”
“你知道?”对着窗户外的钟瑜晓微微转过头,让夕阳柔和的光勾勒出了窈窕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