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在这一直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想知道对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得亲自过去看上一眼。陈瑜潞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泄气地垂下手。
等待的时间实在是煎熬,而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五六分钟,还得再稍微等上一会儿才能去检票登机。
头疼……
她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踱步,却突然腿一软,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踉踉跄跄着就往前跌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是觉得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
周围同样在候机的人们注意到了眼前的变故,有人吓了一跳以后立刻开始喊安保人员过来看什么情况。陈瑜潞无暇顾及旁边的人们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睁大眼,看着眼前突然间多出来的那一个模糊的身影。
同样的姿势,同样痛苦的表情。
“姜……”她咬牙,双手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直在哆嗦。
周围的人们围了上来,匆忙跑过来的几个安保人员一脸紧张地凑到近前——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是有病史吗?”
“小姐,你带药了吗?”
陈瑜潞眉头皱得死紧,只觉得空气似乎被限制了一般,她需要大口用力喘气才能让新鲜空气进入鼻腔。周围那些人大概是把她这异常的状况当成了哮喘,紧张的要命,叽叽喳喳问她的药在哪。
她看着不远处的姜桐半跪在地上,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虽然瞪得极大,但是瞳孔中却是混混沌沌,脸色更是白得发青,明显是正处于缺氧状态,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似的。
“姜……”她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努力地叫对方的名字。
突然间,那掣肘的力量一下子撤了下去,但还没等她再呼上一口气,那力量又变成了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扣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话尽数被吞进腹中。
不同地方的两个人,一同抽搐着朝着地上倒下去。
两个地方的围观群众也都是一样的反应——尖叫和惊呼声四起,有人慌忙上来拉住她们挣扎的手,以防她们再伤到自己,有人举着手机满脸惊慌地打电话叫救护车。
因为缺氧导致的大脑迅速充血这种滋味一点也不好受,陈瑜潞已经看不见对面的姜桐了。在这个时候,她的脑中一片乱糟糟,眼前阵阵发黑。
心脏的跳动频率加快了许多,咚咚咚的闷响像是一记又一记的闷锤,敲在她胸口。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被死命地往外拽,越拽越让她难以呼吸。
雪上加霜。
她奋力地挣扎,争夺着空气,可是那双无形的大手却越收越紧,憋得她几乎感觉自己的肺和脑子都要爆炸了。
她的神智也在随着空气的远离而远去,眼前一片黑漆漆,偶尔冒出几颗金星,然而此时此刻,她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救命。
*
刚开出机场附近的救护车拉响了刺耳的鸣笛预警,几乎是一路狂飙,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带着口罩的小护士额头上已经隐隐见了冷汗,她握紧双手,紧张地盯着躺在那正接受抢救的病人。
车上的人脸开始泛青,虽然看起来已经有神志不清的迹象了,但是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张着嘴用力喘气,努力地大口呼吸——不过效果甚微,她的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已经是快要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快点开快点开!”
坐在最前头的医生不停地在擦汗,抹一把汗就得催促一下司机,快点往医院开。
人命关天,救护车几乎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在往前移动。
而在另一座城市,坐在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们更加紧张——担架上的人有着一张他们想不眼熟都不行的脸,这张脸他们平时都是在电视或者新闻上才能看到,现如今却安静地躺在这里任人围观。
……没错,是安静。
姜桐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蒙上了一层灰似的,明艳的容貌被遮盖,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就像一具灰扑扑的尸体。
和周围紧张的人们比起来,她的模样看起来恬静淡然,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让心跳变得更加微弱的缓慢。
她已经是进入了休克状态。
……然而事实上,姜桐现在正坐在他们旁边,只不过他们都看不到而已。
她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正在给她做心跳起勃的医生。
姜桐不太明白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方才模模糊糊中好像见到了陈瑜潞,但是因为太过难受,她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
可现在,她明明没有被传送到对方那边,却能自己脱离身体。
难道说……她又死了一回?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桐便觉得满嘴苦涩——
满心欢喜地试图重新来过,自以为做了不少改变,结局一定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结果最后却又要面对这样的状况。
负面情绪将她整个人包围。
姜桐沉默地转过头,不再去看自己那张呈现出一副濒死模样的脸。她的手穿透车门,心念转换,她瞬间移动到了路边。
救护车乌拉响的警报声很快就离得远了,姜桐站在路边盯着路过的车辆看了一会儿,又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一圈。
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啊……
她垂眸,心脏一节一节地往下坠。
*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姜桐也觉得有点累。难得她上街不用捂得那么严实,全靠着现在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缘故。
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待了会儿,听着夜间的风声呼啦呼啦地从身旁刮过。远处大屏幕正在播放夜间新闻,翻来覆去都是那老几样,没什么意思。
画面中偶然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姜桐托腮,心想也不知道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可惜不能过去看看……
但她这刚一出现这个想法,周围环境就立时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