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啊大人!”二人忙道:“段昌岭别说山路难行猛兽纵横,就是千年的毒烟瘴气也不能进入啊!”
顾言之摆摆手:“毒瘴的事本官自有法子应对,但遇上猛兽本官就没有办法了。”他摊手,无奈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明动可爱。
“那大人也不可亲自前往,只等朝廷下来文书,自会安排人前往探查……”
“身为凤城的父母官,本官在任一天便要负责一天。”顾言之一本正经,一脸正气地道:“怎可全部都倚仗朝廷,若是如此,那本官这郡守也不必当了!”
“大人!”
被宋大人的一席话说得很是惭愧,王、严二人也不再劝了,反而主动请缨要求带着人马护送大人,与他共同去查探段昌岭的详情。
对于这种情况顾言之倒很是满意,他一开始器重严守成和王虎二人便是看重了他二人具是有血性的汉子。这种人有自己的正义及要守护的东西,只要站在大义面前顾言之便自信能指使动他们,为他所用。
顾言之言道:“那就叫严校尉与我同去,至于王校尉,我走之前会为你安排妥当,本官不在的期间就由你来暂管凤城的防卫。”
“是。”二人无甚异议,齐齐应下。
“嗯,两位大人昨夜辛苦了,现在先回去睡个好觉。除非大昌兵马有通天之能,否则量他们也无法做到迅速补给折返,我们便定在明日正午准时出发,二位觉得如何?”
王虎他们自然没有异议:“那大人您也多多休息。”
“嗯。”
将人送走以后顾言之便倒头又补了个回笼觉。
一觉从天亮睡到傍晚晚霞临门,顾言之觉得口渴难当,叫一声也没人答应,便只能坐起来自己下地找水喝。
原主以前太过不务正业,不仅导致现在的凤城犹如一片散沙,这郡守府中的混乱程度也不遑多让。
之前那个叫兰馨的婢女被他勒令养伤,原主身边的大丫头之前因为伺候不周被他一气之下哄出府中,管家又没有再安排别人来伺候,就导致顾言之想使唤人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叫谁。
顾言之倒也无所谓,他喝了口水润完喉后便又是一条好汉。
换了身衣服,甩着袖子在后院里头慢慢走着,路过的下人们纷纷紧张地向他行礼,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顾言之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这府中的风气秩序也是时候该整顿一二了。于是便招手,让一个下人将管家叫过来。
宋府原来有个老管家,是宋老爷过世以后为数不多地还对宋家忠心耿耿的人。
可是宋老大人去世以后宋仁贤便不受管教了,老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几次没忍住跟原主发生了冲撞,原主经常在外面受气,便受不得府中有人忤逆他,更别说是管教,于是找了个由头便将老管家送回老家,美其名曰是养老去了。
新来的这个倒是个聪明人,不怎么管事儿,他搞不明白的、做砸了的事就让下人来背锅,为人又很会阿谀奉承,将原主哄的好,府里头的下人们唯有巴结他才能过上好日子,至于那些不懂眼色或是得罪了他的人,则多半会被他安排到喜怒无常的变态原主身边伺候。
原主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以后家道中落反而更加娇气,每个被派到他身边伺候的人都用不上几天就能尝到苦头。
因此府中的人对宋管家亦是敢怒不敢言,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郡守府的后院才乱成这样。
顾言之叫人去将宋管家找过来,又召集了府中所有下人前来,他自己就在花园里头的石凳上撩起衣摆坐了,悠闲自如地喝茶。
不多时管家赶到,他一路小跑到顾言之身边,殷勤备至地问:“大人找小的来不知所谓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顾言之说。
他这么语气不善地一开口,四周的下人都将头埋得低低的,寒蝉若禁。他们太习惯自家少爷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了,每次少爷这般说话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了……
就是不知道今日是谁这么倒霉。
宋管家眼珠转了一圈,也知道这是少爷又要搞事情了,便忙道:“哪里哪里,老爷您有什么吩咐就能随时叫我。只是不知道这府里哪个不长眼的又惹您不高兴了?”
原主虽然只喜欢人叫他老爷,但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年轻,且行事幼稚如小孩儿一般无常,是以所有人都习惯在心里唤他少爷,待脱口而出之时再将“少爷”二字换成“老爷”。
“倒还真有一个人。”顾言之哼笑了一声,觉得光喝茶没劲儿,他睡了一天这会儿也有些饿了,就指了个人给他去厨房找点点心吃。他继续说:
“老爷我方才一觉醒来,也喊不到个人给老爷我倒杯茶喝。”
“这……”宋管家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瞪着眼睛环视一周:“是哪个偷懒的小蹄子当班?!少爷睡觉之时竟然也不在旁守着!”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顾言之稳稳当当地端着茶杯,边喝了口茶边看他表演,又往嘴里塞了块丫鬟刚端上来的点心嚼着,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地磕着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人顾言之认识,正是昨天当差被烫了手的兰馨。
“原来是你!”宋管家嘴角挑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坏笑,一边向兰馨走过去一边骂道:“你这个小蹄子!得了伺候老爷的机会也不好好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爷饶命!宋管家饶命!”兰馨吓傻了,嘴里只会说这个。
“哎哎哎。”顾言之终于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把宋管家叫了回来,又亲自起身走过去扶兰馨起来,说道:“你跪什么跪?昨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当的差,怎么今天还是你?”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话语中的偏袒之意让宋管家、兰馨和整个儿后院的下人们具是一愣,宋管家这时候说道:“老爷您有所不知,是这兰馨手巧心细,做事做得好,我才多安排她在您身边服侍几天。”
“哦。”顾言之点头,又道:“可我分明记得昨日你替我拿香炉的时候把手烫伤了,老爷我特意免去了你这几天的工作潜心休息,怎么我说的话你也敢当耳旁风?”
被顾言之一只手扶着,兰馨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再跪了,只能不住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还是说,宋管家你不知道这件事?”顾言之眼眸一转,目光便钉在了那宋管家的身上。
他立即如坐针毡。
兰馨被老爷特赦休息替换的事他是知道的,事实上昨天这小蹄子过来找他的时候还因为这件事跟他顶撞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少爷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地给这贱人休了假,但他知道兰馨不敢忤逆少爷,所以才刻意没有安排其他人来接手她的事情。因为按照少爷的性格,如果兰馨在他已经说过这几天不许她再上工的情况下重新出现,便极有可能招来少爷的怒火。
并且按照他对少爷的了解,少爷甚至都不会询问缘由,而直接对兰馨痛下毒手。
他原本就是要报复她回绝了自己才将她安排在少爷身边伺候的,如此天赐良机他当然不能错过。于是宋管家当时就很明确地说不许她休息,自己也不会安排别人去服侍少爷,这活儿依然是她的。
所以兰馨再出现也不是,不出现也不是,已经是被送上了死路。可兰馨性子烈,虽然胆小但仍旧没有屈服,她始终记得昨日少爷那叫人如沐春风地温暖目光,虽然少爷已经不止一次地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但兰馨选择赌,赌少爷会说话算话,不会将罪责怪到她的身上。
当然她心中并没有谱,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这个时候宋管家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他矢口否认道:“小的确实不知。”
顾言之点点头,对方连惊讶的样子都不做一下,这演技简直差评。
他故意道:“可昨日你们争吵时的话可传进老爷我的耳朵里了……这你又要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