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但那是我的工作职责。”
“你只是守礼数,我敢说休伯特爵士会明白的,”柯提斯接道,“但也许你更希望我们别向他提起这事……?”
“不胜感激,先生。”
“那么至少让我……”柯提斯给了他一笔慷慨的小费,然后让芬挽着自己的手,一同走回别墅,对他们的成果洋洋得意。
***
帕特在晚餐钟响起前不久就回到别墅,双颊在寒风中被冻得通红。她上楼更衣,柯提斯找不到机会和她说上一两句话。他只希望丹尼尔已恢复到可以照看自己几个小时的状态,帕特和他别无选择,都得出现在晚餐桌上,不过詹姆士·阿姆斯特朗也出席了,这让他稍微放下心来。他决定整个晚上都要紧紧盯着对方。
“霍特先生到哪去了?”帕特在谈话告一段落时问起,“他也先走一步了吗?”
“我们也不清楚,”阿姆斯特朗夫人道,“我只知道他今早骑着脚踏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也许他的车爆胎了,那条路上布满碎石。搞不好我看到的就是他。”
“你看到他了?”詹姆士的声音尖锐。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帕特耐心回道,“大概在午餐时间吧,我遇到一个骑着脚踏车的男人,看起来很像他。大约距离这儿东北方七里左右,我当时正在附近的岩床上随意吃点东西。”
“噢,帕特,你实在让人跟不上。”芬满含爱意地看了她一眼,“健康到这个程度。”
“但那人是霍特吗?”詹姆士质问。
“莫顿小姐都说了她不知道。”阿姆斯特朗夫人的语气里有一丝制止的意思。“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现在只能等消息。”
“他的车可能真爆胎了。”帕特笃定道,“我得说我也不该骑到那儿去的,弄不好就得没完没了地换轮胎。”
“呦,您女孩子家家的还骑脚踏车吗?”蓝布顿夫人显得不太赞同,接着话题便从被柯提斯杀害的男人身上转开了,他松了一口气。
他在两位女士开始一轮牌局时加入她们,这样他在就寝前终于能和帕特交谈一会儿。他们三人玩了局“大团圆[2]”,此时柯提斯已对她们的组织能力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他没生病,”帕特低语,“我把左轮手枪给他了,门也上了锁。你多带点水就行。”
“他还好吗?”柯提斯尽可能悄声问。
帕特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忍。“他有点紧张过度,但会撑过去的。”
此时芬吃了个磴大幅领先,柯提斯尽可能让注意力回到牌局上,不过最终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这晚光是等待宴会结束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耐心。看穿这群人戴着的面具后,和他们饮酒作乐的时间就如同噩梦般难熬。休伯特爵士友善的态度只是种拙劣的模仿,詹姆士·阿姆斯特朗和蓝布顿的行为比起粗俗更接近下流,阿姆斯特朗夫人的随和亲切则虚伪得如此明显,令人恶心。他强迫自己微笑、交谈,玩乐,一旦逮到脱身的机会,他就心怀感激地告退回房去了。
[1]Bushmen,生活于南非、博茨瓦纳、纳米比亚与安哥拉,是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原住民族。
[2]源自德国的牌类游戏,玩家为三人,每方轮流从手牌出一张牌,依规则出最大者获得该磴牌,持续到手牌出完获得最多墩者为胜。
第十二章
他在午夜刚过时溜出别墅,身上带着一瓶水、一个装着威士忌的小酒瓶、从厨房偷来的冷掉的鸡肉派、以及一把左轮手枪。他尽可能轻巧无声地穿过屋子周围的石子路,比之前加倍谨慎地走在树影里,尽管一地的秋日落叶已被雨水浸软,他还是注意不踩到它们,以免发出动静。他知道阿姆斯特朗家可能仍在找寻霍特,心里只希望自己能像丹尼尔般来去无声,但在他小心翼翼前去塔楼的路上,他没碰到任何人。
门被锁住了。他轻轻敲了敲,然后往后退了步暴露在月光之下,让窗内的人能看见自己。希望丹尼尔还醒着。
门后传来木栓摩擦的声响,接着门被打开了。
丹尼尔就站在门口,形容憔悴,那身偷来的衣服让他看起来落魄不堪,这副光景立刻使柯提斯的心揪紧了。他快步走进塔楼,丹尼尔在他身后把门闩上,转过身来。
柯提斯本想问丹尼尔有没有人找到这里的迹象,但所有的语言都从他脑海里消失了。想把眼前的男人再次揽在怀中的欲望让他动弹不得,他只想抱紧对方感受他的体温。
“柯提斯。”
“我的老天,见到你真好。”柯提斯由衷感叹。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虽然上次见到你时更高兴一些,不过我可不想再体会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了。”丹尼尔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定,但里头隐隐带着奚落。
柯提斯试着看清他隐在黑暗中的表情。“你还好吧?”
“托你的福。当然还有了不起的莫顿小姐。我敢说要是詹姆士·阿姆斯特朗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被她当场击毙。”
“幸好她没那么做,”柯提斯用上和丹尼尔一样干巴巴的语调,因为对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激动。克制一点,你这蠢货。“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扭断詹姆士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