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房是那种上海法租界的洋式建筑,没有招摇的招牌,但从窗檯望进,裡头的装潢风格与灯光明亮,倒能猜出是所餐厅。
被儿童座椅困了一路的韩希哭得小脸红通通的,好不可怜,现在一被解放,扑进爸爸的怀抱,咿哑告状。
“是啊、是啊,都是妈咪不好,我们小豆芽才不想坐那个小椅子,是不是?只想要爸比抱你,是不是?”韩凤乐得陪女儿演一齣苦儿计。
宋熙拎着包,一袋都是韩希的奶粉、尿布,跟在后头苦笑。
进门时,宋熙特别注意大门侧边上的小招牌,禁不住挑眉,居然上头写着“凤熙”二字。
服务员毕恭毕敬,偏偏神奇的是餐厅裡没有任何一组客人,直到他们一家三口被领进二楼包厢裡,韩家另外四人已经坐在圆桌上,喝茶吃着小点。
韩凤将韩希放下,就见她小身子步伐蹒跚,一路歪歪斜斜,偏偏人小志气高,专心地往爷爷奶奶那儿冲去。
韩进昇起身一把接过扑来的韩希,蓝琳拿了丝质手帕帮小孙女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坐不住,整路哭,最爱的小饼乾也不要,一路生气。”韩凤在笑,一点都不心疼女儿,彷彿方才陪女儿演的苦儿计都是戏。
“小豆芽的爸爸真坏,奶奶等一等教训他。”蓝琳有了孙女就没有要认儿子的意思。
宋熙往餐桌那边去,跟韩龙打过招呼,便是嘴角擒笑看着挺着肚子的简美来,一个是孕妇,一个是过来人,再加上一阵子不见,还真是有说不完的妈妈经。
小豆芽出生后,起初是早产需要大量的心力照顾,后来让韩凤说服了,宋熙实在不想错过孩子的成长,便是辞去简美来工作室那边的工作,一边也重新摸索服装设计的事,或许还登不上檯面,但亲手为孩子设计、缝製衣服,的确有些乐趣。
“肚子越来越大了,再几个月就卸货了。”宋熙安慰。
“我每天都在期待卸货那一日。”简美来一脸哀怨。
也不见韩凤点菜,却是在他们一进门后,菜色一道一道上了。
都是中式料理,却是挺有巧思,南北方融合,加入新时代创意,很难不爱上。
韩进昇搁下筷子,啜了一口手边的普洱茶,轻点下颔,“不错,若做为子公司首推的自家品牌,不难打出名号。”
“总是要走上这条路的,代理进来的餐厅挺容易过了潮流就渐渐退烧,自家品牌更容易保持品质,更容易配合四季和口味上去做调整。”韩凤在旁附和。
宋熙仅在一旁听着,生意上的事她不懂,支持就对了。
然而还想当个透明人,宋熙就给点名了。
“我跟爸、大哥商量好了,这是送妳的结婚礼物,往后妳就是凤熙的大股东了。”韩凤拿出文件递给宋熙。
宋熙小嘴微张,眨了眨眼,想跟韩凤确认……然而韩凤只是抚娑她的髮,笑道:“凤熙听起来的确不太时尚,不过也是代表我跟妳,所以别害羞。”
面对一桌知情人士,宋熙有苦难言,她哪有害羞,压根还是状况外呢!
好不容易逮到韩凤进化妆间,她跟着去,想盘问这傢伙搞什麽,却又是被压进男厕裡,堵在牆角。
“韩太太,跟着老公进厕所,是早上没喂饱妳吗?”韩凤兴緻很好,单手撑在牆面上,低头盯着娇妻,霸气外漏。
“神经,是你将我拖进来的好吗?”宋熙没好气地道。
韩凤笑哼一声,往她唇上一吻,再问:“喜欢吗?我送妳的礼物。”
“你说刚才的文件?”
“嗯,以后妳来这裡吃饭,人人都会叫妳老闆娘。”
“为什麽送我?我没要这些的。”宋熙摇了摇头,平日韩凤给了她零用,她也花不多。
娶了一个欲望低的妻子,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我想给妳保障,我想妳有底气的嫁给我,我也想送妳妳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我知道那些名牌对妳可有可无,那不如让妳拥有一间餐厅,妳以往喜欢的菜色,我都让大厨们精心调整,让它们拥有卖相,这裡的一切都代表我们……”韩凤轻轻喊了她的一声名,终于脱口而出:“熙熙,我们该办婚礼了,小豆芽长大了,可以给我们当花童了。”
反正宋熙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婚姻登记都做了,现在在说什麽都是矫情,她揪住韩凤的领口,将他往下拉,亲吻这个属于她的坏男人。
唇瓣相撞,心与心交叠。
每一口细细麻麻啜着,互相润溼彼此,舌尖交缠,终是深吻的喘不过气。
如果撇开男厕,这的确是一段很美丽的求婚。
饭后的抓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豆芽耳濡目染,常见妈妈拿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后来的抓周便是一只小手握住画笔,但另一只小手也不得閒,抓起爸爸韩凤补上的黑卡,然后往小嘴巴送。
“以后小公主是特别赚钱的画家?”简美来在一旁笑着。
“吃爸爸的卡,可能是靠爸爸养的画家?”宋熙摇头苦笑,至于答案,还得等个至少二十年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