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杨闻骆的口气听上去情绪不高,却十分认真郑重。
这时宴厅经理从不远处迎了上来,看见他在接电话只谦和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严君临顿住脚步,头微微侧了下,那似乎是个转身回头看的动作。
但他没有,仿佛那个念头不曾存在过。
“小意又闯祸了?”
“不,不关他的事。”
严君临抬手看了眼腕表,“一个小时后我要飞云川,跟一个老朋友吃饭,顺便谈谈生意。”
“那你明天……”
“明天是肯定回不了C市了,至少要三五天吧,你也把行程安排一下,到时候回家就行了。”
杨闻骆深吸一口气:“可是舅舅,这件事很重要,不然我……”
他刚想说他干脆也飞去云川好了,只听严君临问:“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这还是这几年你第一次来找我。”
虽然他很敏锐,但杨闻骆并不打算在电话里就说。
“……没什么,”他咽喉滚动了下,侧脸线条在会议室灯光的映照下越发分明,“那就到时候见。”
杨闻骆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威远港口。
货轮穿透深夜的雾霾渐渐靠岸,等候已久的工人们训练有素地登上船舱,靠人力将一箱箱货卸了下来。
今天的货物并不重,走在前头的一个工人忍不住侧过头跟另一个道:“兄弟你刚来的吧?我在这干了有七八个月,之前怎么没见到你?”
身后那人说:“确实才来几天。”Ⓟó一❽ω.©óм(po18w.com)
他小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之下,身上穿着与其他一样的蓝色工服,实在不起眼,只是能依稀看出年纪还不大。
走前面的就放慢步子,叹息道:“你们年轻人干什么不好,怎么来做这种苦力活,等以后老了还要落下一身腰伤,听说现在外卖员薪资还不错,我原先干这行的朋友都跑去送外卖了。”
“都是养家糊口而已。”
等货物全部搬运完,原先的那个工人好哥俩地拍拍年轻人的肩,递给他一支烟,“抽口不?这年头遇到个谈得来的兄弟不容易,时间还早要不要上哥家喝酒?哥家就住在这不远处。”
年轻人熟练地接过,却没有借火,而是把搭在一旁的外套拿在手里,“我还要跟着船去下一站接货。”
工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你小子够拼的嘛!”
货轮不过半个小时就重新起航,与年轻人一样上船还有三个工人,他们熟练地找了位置躺下来,打算在靠岸前凑合着休息一下。
货轮巨大的轰鸣声中,年轻人神色如常地走进洗手间,他锁上门,打开水龙头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摘掉帽子。
狭小的洗手间中,他不加修饰的相貌出现在镜中。
是许景江。
许景江没有看向镜子,他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毫无兴趣,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机,低头发送信息:
[他们已经查到我了。]
[我今晚会离开威远。]
对方的回复同样简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