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成亲啊?”祁白玉道,“今日?”
“被女方上门逼婚,真有他的。怎么,要搞事情吗!?”吴骇顿时来劲了,两眼放光。
“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祁白玉神色古怪。
“没有没有,一般一般,你可千万别误会,”吴骇道,“我跟他清白得很,他成不成亲与我没什么影响,主要是你。”
祁白玉陷入沉思,默了许久才开口,说了句话。吴骇直接一个不稳,身体在半空中垂至走了个圈。
神域大殿内,此女都没懂重越的意思,就恨不得立刻一锤定音。
重越站直了身体,不疾不徐地道:“你们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如果我不答应娶公主,水族大帝便会发动战争,祸害海岸百姓?”
不等在场逼婚的众水族呼天抢地,重越抬手让他们且先听自己说:“水族大帝爱女心切,这点我可以理解。但你可知,若我开了这个先河,今后其他大族也效仿你们的做法,再以无辜民众的安危让我做选择,我是否也该听从?”
“可以的!”水毓秀迫不及待地点头,“我没关系,只要能为您繁衍后嗣,哪怕之后您休了我,甚至不记我入族谱我都可以接受。我知道人族都在乎传承,而圣尊又最为开明,对万族都没有任何偏见,是难得不会嫌弃自己异族后代的得道高人,您不会嫌弃的是吧!”
她怀揣着希冀,重越也不接话。
这话传到外面人听了都觉得未免强词夺理,八字都没一撇呢,都考虑后代了,就是冲着后代考虑,重越圣尊极品天资,多少大家族觊觎他的血脉,如果裂了这条缝,得吸引多少只苍蝇。
“毓秀知道是自己生得不好看,惹圣尊嫌弃了。”水毓秀泫然欲泣,厚实的肩膀抖动,哭声也格外粗犷。
“你误会了,无论你好看与否,性别如何,种族如何,在我看来和其他生灵也没有什么不同。”
“你如果不是嫌我不好看,那是嫌我天分不高?我至少有龙族血脉!”水毓秀觉得他只是沽名钓誉,实则还是因为她的相貌,“我除了相貌不好以外,还有哪里不好?”
“简直强词夺理,未免太侮辱圣尊!”陨神谷其他人都快听不下去了,这水族存心来恶心人的吗。
“我没有,我没有侮辱圣尊的意思!”
“你都没关系,就是喜欢强人所难。”重越道,“你很自信地接受了自己容貌上的缺陷,也对自己的行为非常有底气,以至于意识不到自己的无礼与冒犯,或者说你无所谓。”
外头人人都说此女因容貌而自卑,唯独重越不这么觉得,相反他倒认为这女子有与她所言完全不同的气质,过于自信,也过于傲慢。
水毓秀道:“我承认是我冒犯,可你又不是人,而且我是来提亲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如果我不这样,你甚至都不会见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有多愿意为你付出,甚至包括生命……”
重越道:“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呢?”
“你是神啊,你是真正的神!”
重越微笑道:“小小水族公主,是想亵神么?”
水毓秀的脸色顿时拉得老长,咬紧唇瓣,偃旗息鼓了,水汪汪的眼睛隔着红盖头看向重越所在的方向,膝盖跪得并不舒服,她需要抬高脖子才能望过去,但重越一直都没有提过让她起来的话。
一直没有。
重越既没有离开,也没有逐客,他就一席白袍很随意地站在那里,好像自己只是个局外人,这上门来的婚事跟他并无关系,一如他进门便穿的这身白袍,又十分和颜悦色让人觉得好似有机可趁……结果到头来他们好像只是出了场洋相,原本理直气壮的状态在静默的气氛中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如坐针毡。
水毓秀突然开始怀疑华如真所言的真假,重越圣尊当真这么容易被摆布么,还是说被摆布的其实是华如真,以及被华如真三言两语高高兴兴顺驴下坡的他们?
“我曾听说重越圣尊说话极有分寸,从不伤任何人的心,未曾想圣尊本人说话如此犀利,是单单对我如此么?”水毓秀缓缓起身,她的粗犷的声音逐渐变得清秀、亮丽,犹如仙乐,臃肿的身形也在起身的过程中逐渐变化,短小体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待她站稳,原先五短身材,已然出落得窈窕婀娜,那宽大的红袍也随着她的体格变化而缩小,紧贴肌肤,将那傲人的身材修饰得挺翘有致,引人无穷遐想。
“但你说,你对我的冷漠并不是因为我的皮相,我不信。”
水毓秀揭开盖头,露出真容,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有定力不行之人连魂魄都被钩去,当场瘫软到底,一脸满足,死得透彻。
重越神色如常,看着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毫无变化,无论美丑,看她如看石头。
“哈哈,不愧是重越圣尊。”水毓秀轻笑出声,悦耳的嗓音悠扬婉转,听的人头皮酥麻延伸到脊椎,经久不息,哪怕口念清心经都难以平复躁动。
海妖!
媚术第一的海妖族,还是龙血嫡系!
“我就不信你能完全不为所动,我不信你没有美丑之分!”
重越挥出一道淡绿色波纹,形成光罩,屏蔽了声音,扭曲了光影,令那些难以自持之人重新找回清明。
有的,曾有个很好看的人,扭曲了他的审美,自那以后,美是那人,余下的都不算。
水毓秀轻咬朱唇,道:“说实话,但凡你有过人的眼光,能看穿我皮囊和骨骼下真正的资质,都应该知道与我结合所生育的后代,一定会傲世天下,甚至会超越圣尊您如今的境界也未可知。这笔往来,无论对哪一方都有好处,您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