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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明亮,纱幔随着床上人的动作剧烈晃动,在无尽的昏沉中她四肢酥软,身上的疼痛绵绵不止,如刀刮火灼,她毫无反抗之力。虚弱的睁开眼,看见身上有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影伏在自己的身上,头埋在她的胸口如同野兽啃咬。

    九如晕了过去,陷入了昏睡。

    重新有意识时感到浑身酸疼,她没有睁眼,而是闭眼仔仔细细的回忆着自己的昏睡前的事。

    她追杀沈四,沈四逃进素问谷,虽然在素问谷不便搞出声响,但也可以将计就计——假装放弃,然后装成出入谷的小丫头,沈四藏在素问谷需要吃的,他又不是控制的住下身的人——他在迦叶教犯下的罪就是渎职,因为美色。

    然后假装被抓,把他骗到没人的地方杀了他。在过程中她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种迷药,虽然当时马上把身上迦叶教的东西都扔了并且走了一段距离,但后来她就失去意识了,然后就是溺水和寒冷的感觉,然后是燥热和……九如愣了下,她想不起来了。

    她在溺水时被人救了,然后她怎么了?九如知道中间缺了一段记忆,她虽然不记得了,但一种窒息的、不愿意去回忆的恐惧感在心头萦绕不散。

    少女眼睫颤动,缩在被子里握了握手,感到指尖的微微颤抖,她抿了抿唇,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安神的熏香沁人心脾,轻暖的锦被柔软舒适,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蹭了下柔软的被子,却感到身上的酸疼骤然加重。

    侍立床边的婢女发现床上的姑娘醒了,马上走上前,隔着几层薄软的鲛纱轻声问:“姑娘可是醒了?”

    九如“唔”了声,声音有点沙的:“我醒了,多谢恩人出手相助。”她歪过头忍着身上的酸疼拉开帘子,笑得一脸纯真:“可否把我扶起来,谢谢姐姐了。”

    从帘子小小拉开的地方露出一只白嫩小手和半张皎月般的小脸,这般娇声软语无人可以置之不理。

    碧桃哪敢让她喊姐姐,少主那么在意的人怎可等闲视之,她麻溜的将九如扶起,丝毫不敢大意:“救姑娘的是少主,姑娘唤奴婢碧桃即可,可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纵使碧桃的动作极为轻柔,但九如还是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极少吃亏,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便在心里恼恨让沈四死的太过轻松,早知他给她下如此恶毒的迷药,活活让她受罪,她就应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他狠狠折磨之后再杀掉。

    九如是知道女子初承雨露后是个什么状态,但如今在素问谷,她与素问谷无冤无仇。况且谷主云梦子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少主白珩公子倒是少年,可这儿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子白珩也不缺她这一个。她也听闻白珩公子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谷内人对他是尊敬有加,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这种龌蹉下流之事?无论如何素问谷都对她有恩,她虽然不是忠义之士,但也讲理,不会随便怀疑自己的恩人。

    之前她被沈四暗算,现在她受的罪必然是拜他所赐。

    心里虽然恼恨不已,但她表面功夫极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的,谢谢碧桃姐姐了。”她长的好看,再加上她确实是脸色苍白,眉心微蹙,如此还颇有几分病弱美。

    起身看到的更多,九如借起身时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垂下眼装出一副“我很单纯”的模样,

    她稍一推断,明白自己的迦叶教身份暴露了。

    迦叶教,小名魔教,魔教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而素问谷的少主,是江湖上相当有名的传说人物,白珩公子,关于他的来历只教里的她知道的就有三个版本,还有若干似真非真的小道消息。

    这室内华贵典雅,采光良好,栽种的植物皆是奇珍花草,自己也被照顾的很好。

    九如自认为光一个孤苦伶仃的可怜少女并不能得到如此厚待,白珩如此照顾自己,想必也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可她还留有内力,若是想用她威胁迦叶教,又怎么会留着她内力给她自保的能力呢?

    难道他是想通过她对迦叶教示好?

    倒是也有另外两个可能,就是白珩公子是个大善人,遇见个小动物都会妥帖照顾,或者他对她一见倾心,就好生照顾她。不过这两种可能都微乎其微,想这个真是太不切实际了。

    九如心思百转,想了许多事,实际上只是几息之间。

    碧桃用小勺小心的将茶水喂给她,柔声道:“姑娘莫怕,此地为素问谷,谷外人不能轻易进入,姑娘在此可安心养伤。”

    小婢女努力让自己视线不乱飘,因为九如坐起的缘故,她着的里衣下滑,露出了小姑娘满是爱痕的雪颈,碧桃也不知道为什么少主单单只给那处上药,而不给姑娘的其他地方上药,这些痕迹看着怪羞人的,姑娘顶着这些痕迹怎么出门啊……

    九如抿下茶水,笑眼弯弯:“碧桃姐姐,可否劳烦您与恩人说一声,我想与他当面道谢。”她微闭着眼,笑得极是可爱,声音娇软:“嗯……我还有一些事想与恩人说。”

    噫!天惹!这这这……

    看着一脸“我很乖,我很听话,我喜欢白珩公子”(后面一句是碧桃的脑补)的小姑娘,碧桃忽然感到一种红娘的使命感——作为连接两个有情人的桥梁。

    少主肯定是喜欢姑娘的——这一事实虽然颇令人心碎,但仙人就算是不喜欢别人,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如今郎情妾意,少主这般的人喜欢的姑娘必定也是极好的人。

    碧桃甚至已经想了挺多话本的桥段……这不怪她,素问谷的这对师徒实在是太像话本里的仙人了

    嗯,一个是白发苍苍的仙翁,一个是清隽秀致的座下弟子。

    碧桃一声应下,正要去时又被九如拉住。

    她转身,看着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看着她,有些局促的问:“我想先洗漱一番再去见恩人……可不可以……”

    碧桃忍俊不禁,直接把她当成女为悦己者容,笑道:“自然可以,奴婢这就伺候姑娘洗漱。”

    话分两头

    重西楼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珍奇的植物,清风徐来,散开阵阵清香,混着阵阵悠扬琴音,此地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白珩在抚琴。

    真说起来其实白珩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个什么来历,略掉师从云梦子,有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师姐这种大众皆知的事儿,他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白狐九如,后者在两年前不再出现。她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又是个只存在于神话典籍中的精怪,人世间也是找不到她——他宁愿把她当做厌倦了自己溜走了。

    不过前天……他也算是一报当年之仇,昨夜去看她时,阿九还在沉沉睡着,虽然无碍,但还是让人忧心……到底是他太不知分寸。

    虽然也忧心阿九的伤势,但总归心里是高兴的,琴声随心境变化,也带了丝丝欢快。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悠哉悠哉的修剪花枝,一边和白珩唠嗑——

    “你心里很高兴么?这琴声欢快了些,《高山流水》可不是这么弹的。”

    “嗯,我前天捡到了阿九,忍不住觉得高兴。”白珩指尖一转,换了个欢快的曲子继续弹着,脸上很是轻松写意。

    云梦子也觉得遇到故友是件好事,他知道白珩以前有个朋友名九如,与他一起看书,同他感情极好,却有一天不告而别了。如今看他如此高兴,想必他们也重归于好了。

    “重归于好便好,朋友间交心为重,这真挚的友情可是极为珍贵的。”老者说着也不知道想到了谁,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白珩也是知道师父曾经有个挚友,可是他的挚友下场不好,只知道他似乎做尽坏事后疯魔了,杀了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后自尽。

    确实挺惨的。

    只不过……

    白珩就用说‘今天下雨了’那样的语气说着:“师父,我想娶阿九为妻。”

    云梦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他前一句还说“友情珍贵”,但现在得知弟子的情愫也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那九如的态度是什么呢。”他给一株绿蓝色植株剪掉了多余的花骨朵,然后细细浇着水。

    白珩抚着琴自然而平静的道:“阿九亲了我。”

    哦……那就是两情相悦了啊。

    云梦子很相信白珩,这不仅包括相信他的眼光和能力,也包括相信他能处理好这类事,不会失了分寸。

    他又想起了件事,虽然知道他能处理好,不过还是问了一声:“你是不是还救了个姑娘,她那里怎么样了。”

    这没别的意思,一般小病轮不到白珩这个水准的大夫出手的,他一出手,那就是疑难杂症。云梦子也就是听小童八卦白珩极其在意救了的姑娘,住在了某某地方等等等。云梦子和他们的关注点不一样,小童觉得少主喜欢那姑娘,而云梦子觉得白珩这么在意,肯定是因为那姑娘身上的病症极其少见。

    白珩想起来自己确实没说阿九情况和以前不太一样,于是解释道:“那位姑娘就是阿九,她现在已无大碍,正在修养。”

    正在此时,一位小童走进垂首道:“少主,姑娘想当面与您道谢。”

    白珩停下琴看了眼云梦子,云梦子也挺想跟过去看看那传说中的九如,但他也是过来人,年轻人之间的事他确实不方便在场,遂点点头,表示随他。于是白珩起身对云梦子行了一礼:“弟子有事,先行告退。”

    这厢九如用过饭后正在给教主写信,主要内容就是说明(夸大)她追杀沈四的凶险,讲她命悬一线多亏素问谷的白珩相助,然而治伤就是欠了人情,现在她身上一毛钱也莫得,就算有人家也不差钱,请教主帮她报答白珩。她还在信里认真解释,帮她报恩关乎她以后行走江湖的尊严,欠别人一个人情总感觉不好。

    她也不清楚白珩要什么,索性把用什么报答空开让白珩自己写。

    她写信倒不是因为没权利调动迦叶教分处的资产。但有权利是一回事,调动资产理由还是要写出来的,况且现在在素问谷,当着面写,当着面把信寄出去也更有说服力。

    而且她还发现自己身上有多处淤青,也需仰仗素问谷出手,委实是淤青太多,除了脸上,全身都有,自然脖子上也有——这不好看。

    不知那沈四用的是何种迷药,竟然如此奇诡。

    九如心中已有打算,等会儿白珩来的话先谢个恩,顺便问一下淤青酸痛怎么办,再问一下特产之类的。等回信和钱送来还了人情,就买些特产回去孝敬教主,不来的话她就等人把钱送来,直接用钱还人情,然后收拾收拾走了。

    江湖中人也不必说的太明白,白珩若对她态度温和,允了她杂七杂八的事,那想来也没有恶意;若是各种推诿把她囚在屋子里或者暗中派人看着她,那便是居心叵测;若是直接不来,那就是无所谓的路人态度。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专心准备考试,作者的专业复习的比较多。

    因为要准备考试,下一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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