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地喊出一句:“老谢……”
意识便渐渐从她的世界里远去。
……
光朦朦胧胧地亮起,沈棠连眼皮都还没睁利索,就感觉到浑身的疼痛,她听见一个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重复般响起:
“打断你这条腿,我看你下次还能偷跑到哪儿去!”
“还跑?你还挺能的!”
“十两银子买来的赔钱货,要不是少爷看中你,早把你转卖给牙婆子,让她换一家卖了!”
饱含着恶意的声响,混杂在她浑身隐隐作痛的骨头中,还有更远处不知哪里飘来的劝解:“算了,关她几天就好了,要是让少爷看见了,总还是不好的。”
‘呸’地一声。
有人吐了口唾沫在她的身上。
沈棠心头火起,心想自己这是落到了哪个剧组,怎么导演都不吭一声就让群演动手打人了?
要报警啦!
她眼睛始终无法睁开,混杂着头盖骨都要被人掀开的疼痛,吸着凉气,手指蜷缩了许久,摸到地上凹凸不平的砖块,还有圆头空心的稻草秸秆。
沈棠试图站起来,恰在此时,耳边又响起一个斯斯文文的敲门声。
“咚咚咚。”
连木门都能敲出点有气无力的声响。
沈棠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嗓子里也蹦不出半个屁来,正在深呼吸试图催眠自己跟这挨打的身体没有一毛钱关系,外面冒出一个细细的男声:
“糖、糖糖。”
“你又惹管家生气了吗?他们告诉我,你这次要关一周的禁闭。”
沈棠听见那声音,体内涌起无边的恨意来,好像恨不能一脚踹开面前这扇门,将外面的人拖进来打一顿。
她没吭声,不知是痛的,还是单纯的因为心情糟糕,不想搭理人。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她说道:“糖糖,我身体不太好,饮食多偏清淡,不好给你留菜,好不容易才省下一个馒头来,我偷偷塞给你。”
沈棠已经摸到门缝的手,就那么触到了一丁点的柔软。
鼻尖闻到一点香甜。
那是属于食物的芬芳。
她心中有个声音出现,冷哼一声:“又来这套,每次将逃跑的我抓回来之后,就让这病殃殃的小少爷来怀柔。”
“下次不能这么倒霉了。”
沈棠仿佛一个旁观者误闯了这女生的身体,感知到她的手指捏住那馒头,从边角上撕下一块,恶狠狠地塞进口中。
像是要生啖仇人肉那样的气势。
隐约间,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
惨吗?
这么惨的,就是你的上一世。
从头到尾,她都没攒够力气从这地上爬起来,脸侧贴着冰冷的地砖,她吃完一个半冷的馒头,听着门外人聒噪的‘我明天再来看你,你下次乖一点,不要再惹管家生气啦’,直到那声音离开,她慢慢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
她这次能睁开眼睛了。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从她的胸口里发出,沈棠一边忍着缺氧的感觉,一边踩着脚下凌乱的石头土坡,往山脚下跑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