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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奇让梓姝连忙扶着龙叶青,声音哽咽道:“主子,皇上他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龙叶青怔怔地望着林云奇,两滴泪珠突然滚落。

    都要传位给太子了?怎么会没有事?

    她的血有毒,所以才怎么也好不了。

    现在她把过脉了,她体内的毒血基本上都流尽了。当年她解了燕沧澜的蛊毒,用的是独门的秘药。这天下间,若还有谁的血能救她,便只有燕沧澜的。

    可换血哪有这么容易?那几乎要流尽他全身的血,后果可想而知。

    龙叶青简直不敢想,燕沧澜还能撑几天?

    她更不知道,天下间还有谁能办到,将燕沧澜的血替换给她?

    龙叶青的目光突然一震,灼灼地盯着林云奇道:“皇上是从什么地方将我带回来的?”

    林云奇被龙叶青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连忙道:“

    从佛光寺,听说是长公主的人救了主子,让皇上去接的。”

    “佛光寺?”龙叶青呢喃,随即道:“去备车,我要去佛光寺!”

    林云奇摇了摇头,没动。

    龙叶青冷冷地望着他,目露威慑。

    林云奇轻叹道:“主子,皇上说了,要是我们再让你踏出大门,我们全都要以死谢罪。”

    梓姝也连忙跪地道:“是啊主子,您别走了。您不知道,那一夜您走了,要不是纪大人,我们就…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梓姝说完,伤心地哭了起来,可见被吓得不轻。

    龙叶青愣在当场,林云奇不肯帮她,梓姝也这样说,她明显是被软禁了。

    好个燕沧澜,她算是知道了。

    他也要让她尝一尝这煎熬的滋味,这是他对她的惩罚。

    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龙叶青冷冷一笑,转过身去道:“罢了。既然是他

    的意思,那我便等着好了。”

    林云奇和梓姝都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暗暗对视一眼,皆是沉默不语。

    …

    皇宫里,九卿都到齐了。

    燕沧澜颁布了传位的旨意,太子跪在床前,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龙榻上的燕沧澜脸色煞白,浮肿的眼圈下透着一团乌青,看起来即将不久人世。

    这已经不是燕沧澜第一次大病,早在入冬罢朝时,群臣就商议过对策。比起皇上突然宾天,现在太子先行继位,群臣心里颇为踏实。

    礼部的人忙着准备太子登基的事宜,皇上又接连颁布两道之意。

    一是准许容贵妃随平王去金陵荣养。

    二是昭告天下,有女燕龙月,封号瑾萱,赐梧州为封地。

    正月初六,太子顺利登基,改国号平宁。

    燕沧澜被尊为太上皇,移居宁安宫养病。

    入夜,忙碌一天的燕奕辰终于得空,准备去宁安宫探望燕沧澜。

    小月儿在宁安宫的外面,刚在花盆里捡了一块好看的鹅暖石,正放在假山下的清溪里洗着。

    一旁跟着的崔公公见新帝来了,连忙行礼。

    小月儿抬起头来,盈盈笑道:“皇帝哥哥。”

    燕奕辰微微颔首,有些心酸。

    他看着小月儿手里的石头,柔声问道:“你喜欢这个?”

    小月儿点点头,拿着石头晃了晃道:“它上面有两条线,都绕了一圈,看起来挺别致的。”

    “我想带出宫去,以后留着做纪念。”

    燕奕辰道:“在宫里当公主不好吗,你还这么小,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念书。”

    小月儿偷偷瞅了瞅宫门口,见她父皇没有出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走近燕奕辰,小声道:“我要先出去看看我娘,要是她身体好了,那我就进宫来陪着皇帝哥哥。”

    燕奕辰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出声问道:“你舍得他

    们吗?”

    小月儿点点头,继续压低声音道:“我想着跟着郭姑父念书。”

    燕奕辰伸手摸了摸小月儿的额头,微微颔首道:“很好,皇帝哥哥在宫里等着你回来。”

    宁安宫的暖阁里很热,刚刚从外面进来的燕奕辰脱去了大氅,着一件圆领锦袍,少年欣长的身姿如初笋般充满朝气。

    燕沧澜这会轻靠在大迎枕上,面色苍白,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

    “你舅舅那里,你不用担心。除了你大舅舅, 其余两个舅舅仰仗高家兵权,以后也可收用。”

    “至于纪少瑜,他是你的老师,他的政见你要好好听取。待纪宁再大一些,你便要有自己的打算,纪少瑜现在不会揽权,以后就更不会了。如果你招揽不了纪宁,那纪少瑜培养出的人脉就会四散,若有异己,必须除掉。”

    “再则…”

    “够了,父皇不用再说了。”燕奕辰打断燕沧澜的

    话。

    他看着这位即将离宫的父亲,眼里无悲无喜,只有淡淡的嘲讽。

    “您的这些告诫,跟舅舅和老师的相比简直微不足道。您想走就走吧,这天下已经不是您的天下了,它是我的。您既然舍得下,就不要再挂念了。”

    燕沧澜看着颇具威严的儿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好!”

    “能听到你这样说,父皇走也走得安心。”

    燕奕辰想说,想走就别这么多话了。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那跟他无关,不想过多去关注。

    他想成为老师那样的人,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先为国,后为家。

    想要给爱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师母到现在安于后宅,全心教养纪宁和卿卿,难道就没有老师在朝堂尽心尽力的功劳?

    满朝文武,舅舅尚且是为了他。

    可在他的心里,他知道真正大公无私,一心大燕谋

    划国泰民安的人,只有老师。

    最让他敬佩的是,老师的壮志雄心,最终归于生活的安宁。这一生,他的父皇所教不多,可却给了他一个清明盛世。

    而他要做的,便是延续这盛世,不让父皇和老师的辛苦白费,更不要让他将来的子孙,为国祸劳心,最终又重蹈他父皇年幼时的悲剧。

    夜已深,一辆马车从皇宫的侧门驶出。

    燕奕辰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注视着他父皇车架渐行渐远。记忆中高高在上,永远冷情漠然的父皇,终在他的渴望中变得像正常人一样温暖,一样有了七情六欲。

    可笑的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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