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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未尽,白雪未消,寒风依旧,沈清兰环视四下,却蓦然觉得,晃眼间,已经步入暖春,温柔入心。

    因为沈之逸的婚期已经安排上,新宅子在装饰时就将准备给他们小夫妻的一排独栋小院按照婚房来布置了,沈清兰对此兴致格外高,叽叽喳喳地,说要在这里摆一个花瓶给嫂子看,在哪里立一架屏风给嫂子看。

    甚沈之逸先是俊面微红,侧身回避假装听不见,等听多了也就习惯,对这个可爱的妹妹,只笑着叹气,柔声道,“怎么心里尽是……嫂嫂,没有哥哥了?”

    沈清兰趁着林氏走开,偷偷吐舌头,“嫂嫂心里有哥哥啊,大哥,我告诉你,我在会州时,大嫂写了好些信来打听你的情况,大嫂还说……哎,大哥你别走啊……哈哈哈”

    沈之潇道,“妹妹,你就打趣大哥吧,回头他羞得很了,罚你练字。”

    沈清兰回头嘻笑,“好呀,那我换个人,打趣二哥如何?二哥也到了谈婚论……二哥……”

    沈之潇一溜烟已经跑没影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起为新宅子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午后,沈之逸与沈之潇备了厚礼去拜见俞公。

    俞谦俞老先生曾是当年的太子太师,后来太子登基成了圣主,俞公因年迈告老归田,宁远侯因与其同乡之谊,又诚意请到自己府上,为穆华景开蒙。

    如今,俞公早已是耄耋之年,不愿再住在宁远侯府,但也没回故里,就在京城一处清净小院怡然养老,穆华景时常去拜访、问安。

    沈之逸和沈之潇兄弟俩当初随穆华景入京,就被引荐到俞公座前,俞公对沈家兄弟赞誉有加,多有指点,是以兄弟俩对这位老先生也奉若尊师,逢年过节,一有时间就去行个礼,请教学问。

    沈良对这位鸿儒大家也心存仰慕,又不便冒昧登门,因此儿子出门前,他再三叮嘱,让两人务必在老先生面前提一提他,下次想亲自登门拜访。

    儿子一走,沈良也没能在家呆住,没过一炷香的工夫,就来了两个帖子,都是同僚相邀,请他去喝酒吃茶,初来乍到,不能落人情面,加上他也确实想尽快融入这个新环境,因此略作迟疑就答应了。

    林氏为他更衣,随口问他他些衙门里的事。

    沈良笑道,“事务倒没什么,同僚之前相处也平常,只是稍稍用心就看得出来,京城藏龙卧虎,随便哪个不起眼的人身后都有着盘根错节的背景,不容小觑。”

    林氏的手一顿,“既如此,凡事都要慎言慎行。”

    沈良点头,他微微蹙眉而未语,心中还存有疑惑,却没有和林氏说,准备一会出去,借酒问一问。

    男人们都出门了,天色也不早了,沈清兰挨着母亲把账本看一遍,就被催着回屋。

    “母亲,为再呆会儿。”

    “晚上逛灯会很累,你先去眯会儿。”

    沈清兰刚回屋没多久,卫长钧就到了,但时辰还早,沈清兰还是小憩了一会,林氏则留卫长钧吃了些东西垫肚子,等天差不多黑了,才千叮万嘱地放两人离开。

    一辆马车,没有挂牌,车里坐着沈清兰和碧玉,赶车的却是便衣的卫长钧和薛扬。

    京城的街道宽阔平坦,路面的残雪早已被清扫干净,马蹄和车轮压过光洁的石板路,发出沉静又干脆的声音,两旁商铺林立、酒旗招风,一排弧度起伏的屋檐上偶尔落下水滴,大概是热闹惊融了躲藏在瓦缝中的冰块,滴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路下坠,灯光照射出变幻奇妙的光彩。

    沈清兰遮了轻薄的面纱,撩起窗帘,饶有兴致地打量街景,这几天她没少上街,却是第一次欣赏到夜景,入目是漫天一片璀璨灯光,好似九天的星斗都扑面而来,汇聚眼前,迷离了双眼,也迷了心。

    放肆的笑语和轻柔的呢喃奇妙地糅合在一起,又散沙般撒开,遍布灯光下的各个角落,随风入耳。

    “来,下来,前头人太多,车就停在这里,咱们走走。”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进入灯光之群,停了下来,卫长钧站在车前,向她伸手。

    衣香鬓影,翩然从身边而过,并没人注意到一辆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马车,沈清兰胆子就大了,抓住他的手,一跃而下,毫不意外地被人稳稳接住,稳稳落地,反正遮着面,谁也瞧不见,可她没有想到,跃下时带起清风拂面,纱巾轻轻扬起,恰好露出得意翘起的樱桃红唇,映在眼前人的心底。

    刚下车,薛扬就把碧玉拐跑了,留下沈清兰感慨,这丫头嫁了人,心就不在自己这里了。

    “走吧。”

    卫长钧心情极好,声音里都掩不住飞扬,他很想把那薄如烟云的面纱摘下来细细打量心上人,又不愿来来往往的路边人看去心尖上的美景,只好忍住。

    “清兰,还记得去年会州的灯会吗?”

    “嗯。”

    沈清兰点头,去年啊,她和碧玉、冬梅一起逛街,还捡回了囡囡,谁知那个小女娃娃,最后引爆了齐姨娘的疯癫,却也成就了翡翠和徐昭,是福是祸,谁说得清呢?

    卫长钧注视着她,“去年,我先去你家,你不在,听说去看灯了,又去街上去找你,可惜没有找到。”

    沈清兰愕然,“你找我?”经他一提及,沈清兰还真想起了一幕,她曾看见卫长钧和一个妙龄女子一起走进一家酒楼,那个女子……

    她呆了呆,那天之后,她好几天都有些吃味,想问问他,那女子是谁,时间长了,却又忘了,此刻被他主动提起,刹那间灵光一闪,那女子背影颇有些熟悉,不就是姚太太身边的阿落嘛?那个酒楼,也是姚家的生意。

    自己当时就为着这点事憋气呢?

    沈清兰忍不住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啊?”

    沈清兰抬起一双胜过星辰的眸子看他,周遭的灯光都汇聚在她眼中,“子渊,我……”想说什么呢?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最后改成了,“我想姚姐姐了,姚姐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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