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沈清兰停了好半晌方才有些反应过来。
她捏紧了手中的小瓷瓶,不知怎的忽然有了莫大的力气,几步跑到窗户边,猛然开了半扇窗户,往外看。
并没有之前那个人的身影。
看不到他,沈清兰自然无法完全相信手中之药。她有些怀疑刚刚进屋之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下意识就拔开了手中小瓷瓶的塞子。却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张小字条。写字的人虽然落笔仓促,上面字迹仍旧龙飞凤舞,可见笔力甚深。
——隐约看着你是身体不适,只距离有些远,不知是否猜对。药有奇效,可用。一次一丸一日两次。
沈清兰这才信了东西是他送的,一时间心里有喜有忧。
高兴的是此人心思细腻,知道她会疑惑,特意写了字条来解惑,她倒是不用再左右思量了。忧的是,她欠他人情良多,却不知该如何去还才好。
刚刚就着水吃了一丸药,敲门声再次响起。
沈清兰呼吸一滞,问,“谁?”
“婢子把药取来了。”是翡翠的声音。
沈清兰赶忙把字条和小瓷瓶收入怀中,躺到床上拉过被子,方才道,“进来吧。”
翡翠进屋的时候嘀嘀咕咕,“刚刚守门的婆子也太不尽心。我都上了楼梯了,她才匆匆地从另外一端过来。莫不是偷懒去了吧?不行,婢子得问问她!”
不想那个人帮忙的事情被碧玉和翡翠俩丫鬟给发现,沈清兰道,“人有三急。她许是解决问题去了。”
翡翠想想也有道理,之前婆子守了一个多时辰了没有挪地方,这才作罢没有细究。
许是偷偷吃的药丸起了大作用,许是那个老大夫给开的药方也不错,这天晚上过后,沈清兰竟是痊愈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林氏,非说要带着沈清兰去还愿。
沈清兰这才知道,母亲去给祖母买东西的时候,顺便还去了趟庙里给她求签。忙道:“不用去还愿了。还是赶路要紧。”
更重要的是,她没法和母亲提起那个人这次帮她的事情。要不然的话,若母亲知道了她待着的房间被个侍卫来过,翡翠、守门婆子,甚至于她自己,都要受到母亲的责罚与数落。
即便那些人没有丝毫的坏心,母亲也不会轻饶了去。甚至于上次那位公子相帮的好意,恐怕也要被母亲抹了去。
林氏不疑有他。转念想到女儿刚刚病有了起色,确实不宜随意挪动,这才作罢。
不过马车经过那座寺庙的时候,林氏又改了主意。
“还是去还愿吧。”她终是不太放心,“你一路行来原本无事,偏偏离得那边近一点了出了事。想必还是和那边风水不合。不管怎样都去寺里看看。晚些去到那个家里便什么都不惧了。”
林氏原本也并非特别虔诚,不过逢年过节上一炷香。只是当年和婆母不愉快的经历印象太深,而且沈清兰身体一向很好,小时候经过江边的时候逗留几日都不会生病,偏巧这个时候病了,也确实让她担心。本着“多提防点总是好的”这个原则,她看女儿现在气色不错,才坚持着带她去寺里。
沈清兰不想拂了母亲的好意。她也是听说祖母与父母亲关系一般,怕耽搁了行程再害得母亲被数落所以不愿意停留,毕竟之前因为她的病就耽搁了。现在看林氏坚持,沈清兰想了想没有继续反对。
寺中香火鼎盛。只是香客们大都早晨及上午就来过了,待到林氏带着女儿下午到达时,倒是清净了许多。
林氏自去各处庙宇上香。顾及沈清兰身子刚刚痊愈,她只让女儿上了一炷香罢了,并未过多要求她。
沈清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愿意就这样闷在一个地方干等着,就带了个丫鬟到寺中后头略微走走。
高大树木林立在道路两旁,遮去了下午漫天的光亮,倒是让道路清凉了许多。
沈清兰看前头有个凉亭,与身后碧玉道:“我去前头那里歇一会儿。你帮我拿些水来。”
这寺中隔一段路便有小沙弥在清扫院子或者是在做其他杂务。如果有事情大声叫一叫,他们会即刻赶来。
这样的地方,并不用太过忧心安危。也正因为这样,林氏放心地让女儿待着,自顾自地去上香礼佛。
碧玉闻言笑道,“小姐略等会儿,婢子去去就来。”赶忙往置备茶水的地方去。
沈清兰就往之前她向碧玉指了的那个凉亭行。
之所以想要在这儿小坐片刻,全因这里的景色极好。那凉亭在微微高出地面几尺的地方,算是个小高处。若在里面品茶赏景,目光所及之处要比平时远阔不少。更何况那凉亭在树木丛中,空气也十分清新。
两个小沙弥迎面而来,口中说着什么“将军”的话语,因为说得太过专注竟是没有看到沈清兰。
沈清兰没有为了打招呼而去打断两人的对话,只独自悄悄往旁边过去。
凉亭地势有些高,须有台阶蜿蜒而上方能进入。因为此处景致不错,为了契合这般的美景,寺中专门修葺了石块作台阶。石阶因着长年累月的踩踏,表层已经光滑。幸好旁边有扶栏,拾阶而上的时候不至于太艰难。
沈清兰往上行着,谨慎而小心。谁知道经过石阶的一个转弯处的时候,那弯处的石阶滑且有些向下倾斜,她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了下。沈清兰赶忙扶住旁边的栏杆,谁知那栏杆年久失修,一扶之下木头松垮,竟是脱离下来。
沈清兰没有了可以靠扶之物,瞬间往下栽去。
她心下慌张,正急急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伤得轻一些时,旁边伸出有力臂膀霎时间将她的手腕扣住。然后那边猛然用力,她就被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