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松开手,被情欲激起的一室暖意瞬间降了几个度。
少了炙热的体温,乔韵孜被突如其来的凉薄空气冷得打颤。眼瞧着他木着脸转身就走的绝情模样,莫名其妙的伤感席卷全身。
其实预习过无数次他转身离去的场景,在数不清的梦里。可真实发生的现在,心痛的感觉排山倒海将她淹没窒息。
“宋轶北……”她喊他,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绕着他,密不透风地拥紧他:“别丢下…我……”
这和梦境里的自己大相径庭。
在梦里,他走,她从不留,任何种方式的离去。
乔韵孜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真正承受的这一刻,搂着他无耻挽留,嘴里说着脆弱的诉求,是连脑子都没过滤的本能最诚实的自己。
那些安慰自己的话,都是自欺欺人。说什么契约精神,说什么协议夫妻,这一场名为逃亡的赌约,她输得彻底。
紧紧抱着他的这一刻,她骗不了自己,她离不开他,她爱上他了,不止是一点点。
她的声音在发抖,区别于任何一场情事。宋轶北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会换来这么直接又扎心的一句恳求。
他怎么舍得丢下她,第一次在宋家见到她,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缘分和悸动。
哪怕遍布累累伤痕,哪怕拥有坎坷人生,在宋轶北眼里,乔韵孜是骄傲的公主,高高在上的倔强,捧在手心的脆弱。
她那么爱逞强,轻易不会求饶和示弱,惹自己生气的时候,宁可沉默不言都不愿意争辩一句。
然后呢,只能是妥协啊,自动自发自愿的去哄她,跟上了发条似的。
她很好哄,宋轶北没有哄过别的女人,偶尔被自家小妹折腾过几次。
可他就是知道,她心软,很容易原谅,也很容易老死不相往来。
好险,她对他,是第一种。
她紧贴着自己,柔软的唇触碰跳动的脉搏,冰凉的液体濡湿了敏感的颈项。
她哭了,宋轶北大惊,她说过,哭是天底下没无用的事,她从不试。
那日海风萧瑟,她的话被吹散四处,再无魂动,苍白的宛如一眼云烟,无形无魄,惨绝人寰。
可现在呢,她做着天底下最无用的挣扎,哭着求自己别丢下她。
宋轶北的心被重型机车狠狠碾碎,痛得难以复加。
他干了什么蠢事,叫她伤心欲绝成这样。惩罚她吗,现在看着是惩罚自己更多。
“我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他低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不哭了,好不好。”
现在,换他来求她,求她救救自己碎成一地的心,她一哭,自己就没救了。Po①⑧.c○м
“那你为什么走。”还是那么绝情的离开。
“你刚才叫我去洗澡的。”
“你刚才明明不想去。”
“那是因为你拒绝我。”拒绝了这么多天
“……”
他们像两个小孩子吵架,非要争出个谁对谁错。
乔韵孜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的余韵,每一个字都让宋轶北心悸,想要全身心的疼爱她,用任何一种方式。
沉默良久,她突然开了口,埋在心里长久以来的困扰,午夜梦回间的不好过。
“眨眼间,马上就三年了。”她说的很轻,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哀伤。
“嗯?”他还没反应过来。
“合约期间女方不得爱上男方,否则男方有权利随时中断合约。”
她认真与他对视,重复着那份荒唐合约里的话。
宋轶北这才明白过来,若不是她提醒,自己都快忘了这茬。
“如果中断合约,我们之间…是不是什么都剩不下了?”她问得理直气壮,又胆战心惊。
宋轶北看着她,忍住心底的慌和窃喜,他好像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可倔强如她,一个字都不肯漏。
“所以……”他试探,他想听,那几个庸俗寻常却意义重大的字眼。
“我爱上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自己不会,可是没办法,爱上就是爱上了。”连理由都找不到,连接口都是多余。
乔韵孜说着,嘴角笑得无力又认命。
回应她的是什么呢。
是宋轶北狂喜难掩的笑颜。
她爱他,她和他之间,加了“爱”这个字,突然就变成了绚烂夺目的粉红色,整个世界都在陪他一起喜悦。
“乔韵孜,那份合约,你是不是没有看全。”
“……?”她傻愣着看他,显然是没有。
乔韵孜暗自吐槽,那么厚厚的一本,真让她跟背书考试一样复习吗,就是看完了也不可能记得住。再说了,他附加的那本风流韵事生平,模糊了焦点,她全身心地去研读他的风流史了,那些白纸黑字的条款只是草草滤过。
宋轶北看着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早料到了,看着聪明机灵的样子,紧要关头迷糊犯傻。不过还是庆幸啊,若是再精明谨慎些,说不定也就骗不到她了。
“合约的最后一页是婚姻登记申请书,并且,你签字了。”
“……%^%$*(*%……所以?”脑子停止转动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从法律角度讲,我们是合法夫妻,呃…两年零4个月了。”
乔韵孜傻傻看着眼前这个沾沾自喜的人,所以,那本连照片都是合成的结婚证,是真的。
“老婆,老婆老婆……”宋轶北黏黏糊糊地喊着,看她脸色不善,还没炸毛赶紧抱住,免得待会儿溜走。
果然啊,等消化完回过神,怀里的挣扎开始剧烈,奈何男人早有防备,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肩膀传来一阵刺痛,宋轶北忍不住皱了眉,却没有躲。
乔韵孜怕自己失控大哭或者大闹,惊扰长辈,在收不住情绪的那一秒,一口咬住他。
甜腥的铁锈味在口腔爆发,她知道自己咬狠了,心里气他恼他,却全部敌不过爱他的一星半点。
她承受这份煎熬这么久,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圈套。自己傻傻地往里跳,第一秒就让他得逞不说,到了现下,还生怕……生怕失去他。
大混蛋,大骗子。
乔韵孜使出浑身力气去推他,宋轶北一个不设防,竟真的被推动了。
“你去洗澡吧。”她换上了冷漠的面孔,说出口的话却比脸色更冻人。
“老婆…亲亲……”不怕死的男人还在求饶讨好。
乔韵孜飘过来一个眼神冷冷望着他,宋轶北顿时偃旗息鼓,再不敢造次,乖乖往浴室走去。